日头逐渐西斜,裴朔雪在榻上又滚了两圈,口干舌燥地,又懒得动弹。
半晌,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没动,手却伸了出去。
他瞎摸了半晌,刚碰到一点瓷器的边缘,“啪嗒”一声,一拂袖带倒了茶壶,半壶茶水都泼在了小木几上。
裴朔雪“噌”地坐了起来,这下真是醒觉了。
这茶几可是他挑了许久的沉香木,裴朔雪顿时有些肉痛,自暴自弃地垂了手,任由湿透的袖口又滚上一卷茶叶,茶水将将要带到榻上去。
一只手当空拖住裴朔雪湿淋淋的手腕,掏出帕子包住他湿透的袖口,用力压了压水,帕子很快吸水湿透,忍冬又拿起另外一块继续吸水。
他脚步轻,裴朔雪又只顾着懊恼那一桌的水,就连人近身了也不知道。
忍冬垂下眸子,仔细地替他吸着袖口上的水,直到不再滴水,他才开始收拾桌上一片狼藉:“即便是夏日,湿衣穿着也是容易着凉的,师尊还是去换一件吧。”
忍冬利落地擦干桌上的水渍,起身去给裴朔雪找干爽的衣裳。
裴朔雪看着忍冬埋在衣柜边上的后脑勺,又看了一眼角落的小木凳,微微发怔,想起忍冬是个齐腰高娃娃的时候,也踩着凳子给他拿干净的床单被褥,再脱了鞋子跪在床上给他铺床叠被。
时间从未在裴朔雪身上留下痕迹,却拔高了面前这个孩子的个头,如今他已经不用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柜子,只站在那里便可轻易地将柜子中的衣物收入眼帘。
裴朔雪看着忍冬挺拔的背影,像是在看素筝地里种的大白菜一般,越看越舒心,觉得终于雪耻了一番自己养崽子的失败过往,拔出个好苗来。
“师尊?”忍冬见裴朔雪发怔,提高音量又唤了两声:“师尊想穿哪件?”
裴朔雪回过神来:“那件竹叶青的吧。”
裴朔雪几乎每年都要做两套时新的款,层层叠叠地挤满了衣柜,倒是衬托得忍冬那个小格子单调的几件素衣可怜巴巴。
忍冬轻车熟路地从按颜色深浅的的顺序码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中拎出裴朔雪要的那件,转过身正要递给他。
裴朔雪已经站了起来,露出小半边被茶水滚过的身子,忍冬顺着那弯弯扭扭的茶渍往下看,目光刚略过他双。腿之间,便像是刺到了一般,扭头避开了。
“怎么了?”裴朔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忍冬步子都差点没站稳。
裴朔雪等了半晌没等到人把衣裳送过来,只见忍冬拿着衣裳发愣,自己好心走过来拿,又见他像是失了心魄一般。
“师尊……需要换亵裤吗……我给师尊拿……”忍冬转过脸,慌慌张张地去找。
什么毛病?
裴朔雪狐疑地看一眼他发红的耳朵尖,觉得奇怪,往常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是忍冬亲自洗的,包揽脏衣物的时候没见着脸红,拿干净的却害羞起来,脸皮真是薄,难道平日里洗衣裳也是边洗边脸红的吗?
裴朔雪见他慌里慌张地找了半日,愣是忘记往最高处的放亵。衣亵裤的格子看一眼,好心地抬起手从他头顶上扯了一个下来。
“梅花的……祥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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