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甩袖怒道:“岂有此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公然砸店抢劫!来人,与我挨家挨户仔细查问!日落之前,须将匪徒捉拿归案!”衙差高声应喏,四下散开询问围观百姓。
人越聚越多,议论之声沸反盈天。张松只得两手在空里按按,请众人安静,又急忙向大伙儿保证,一定追查到底、严惩背后恶人、保街市平安。
此时人堆外层传来一声粗野的叫嚷:“依我说,活该他家倒霉!谁叫他欺行霸市、破坏规矩?”此话一出,竟有不少应和之声。张松看玳安儿一眼,却见他神态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哦?真有此事?”张松扬声问道,“他如何‘欺行霸市’、‘破坏规矩’?”
“他家哄抬米价,赚黑心钱!”
“他家收米,比市价高出三成不止!”
“如今稻农只认他一家,别家都收不到米了!”
“存心坏了行市,把别家米铺都挤兑干净,只准他一个挣钱!”
“仗着有两个臭钱,干这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
声讨之声此起彼伏,张松闻之心下惴惴。再遇玳安儿,还未来得及与他深谈,不知他这些年做的甚么好买卖,是否当真坏了良心。从前西门庆精明会算,却从不敢干这犯众怒的缺德勾当。“人聚财来,人去财散。”这句话西门庆常挂在嘴边,按理玳安儿不该不明白其中道理。
张松冷脸冲玳安儿道:“西门掌柜,乡亲们所言是否属实?你有何话说?”玳安儿扫视一圈,仍是一脸理直气壮,他拱了拱手道:“县令大人明鉴。不错,我西门米行确实价高,可并无挤兑同行之心。行市上米价如何,自来也不是谁强令规定,皆由各家各铺审时度势、相互参照而来。我家米进价贵、售价也贵,并无贵买贱卖、恶意坏市之行径。”
一锦衣老者向张松拱手行礼后,捻须应道:“你使白花花现银收米,连今年秋后之收成,也下定子与稻农预收了,还说‘无心霸市’?”
玳安儿笑道:“齐掌柜也多使银子、与稻农预收预付,还怕收不来米?”齐掌柜怫然骂道:“哪里来的番邦蛮夷,敢在我华夏横行卖富?!张大人,昔日陆大人有训,我吴县各行商贾不得……”
张松听到“使白花花现银收米”、“与稻农预收预付”,忽地心有灵犀,一点而通,恍然悟到玳安儿此番是来助他成事!瞬间心头大石落地,决意与他将这出大戏做足。于是他假意变色道:“齐掌柜言之有理。即便你西门家贵价收米无可指摘,可你贵价售米,自然无人来买;高价收得的米卖不出去,你有何利可图?不为霸市,又是为哪般?”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