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长途奔波,让内侍见笑了。”
说罢,也不等孙宦官再说什么,直接软软地跪下,后方众东宫卫跟着齐刷刷跪下。
这边都跪了,百官只得弯下冻僵的膝盖。
孙宦官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通,大意便是表彰谢煐此次的功劳,葬礼要风光大办。
白殊领旨谢恩,被扶起身,又和孙宦官客套了两句。
眼角余光瞥见白泊走上来,白殊懒得应付他,干脆两眼一闭,软倒在知雨身上。
薛明芳抢步上前:“孙内侍,麻烦让路。”
人都晕了,孙宦官也不好说什么,退到一旁示意百官让开路。
白殊被知雨和贺兰和搀回马车里,一进车厢便睁开眼,眼中没有一点虚弱之相。
车厢里还有一人在——谢煐。
马车缓缓动起。侯爵的车坐四个人虽称不上挤,却也坐不太开。白殊脱下斗篷,挪到谢煐身边靠着他,给知雨和贺兰和尽量多腾些空间。
谢煐提起小桌上用炭火温着的茶壶,倒上半盏热茶递给他。
白殊接过来慢慢喝完,暖意流遍全身,舒服地长叹一声。
“下着雪的大冷天,幸好卫国公不用来守着。”
听闻谢煐的“噩耗”,年迈的卫国公自然是“被刺激得当即病倒”。
谢煐拿过他手中空茶盏,轻声问:“还要吗?”
“不用了,暖个身就好。”
白殊边说边侧头,看到谢煐那张涂成青灰色的死人脸,忍不住就笑出声。
其实他们也不是故意这么晚才到,实在是没想到,化个特殊妆会这么费时间。加上为了不颠簸而慢慢走,最后就拖到了这个时候。
外头众官员跟在太子灵柩两侧入城,一路送到上景宫,看着灵柩入了门,才各自散去。
孙宦官却没走,抬脚跟进门中去。
薛明芳冷着脸来拦他:“孙内侍还有何事?”
孙宦官轻叹:“陛下让咱家代为看看太子。”
薛明芳怒意上涌,双眼泛红:“六郎都死了,还不能肯让他安生?!”
孙宦官陪着小心道:“这话是怎么说的……陛下总养了太子十几年,也想知道太子走得安不安稳。”
薛明芳狠狠地瞪着他片刻,才冷哼一声,转身领他进灵堂,亲自推开棺盖。
孙宦官凑上前,探头向深深的棺材里看。
躺在里面的谢煐面容还算安祥,脸上、脖子、手,凡露在衣物外的肌肤都是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孙宦官盯着他胸口看了好一会儿,确认的确没有起伏,又问:“太子是伤在……”
“后背。”薛明芳满脸嘲讽,“怎么,你还要把六郎翻过来验验伤?”
孙宦官忙道不敢,没再纠缠,痛快离开了。
人刚走,薛明芳就听到后方的脚步声,回身见是白殊走过来,对他笑笑,自己也离开灵堂,还把门给关上了。
白殊走到棺材边,伸手进去摸摸谢煐耳朵——这个是暗号。
谢煐睁开眼,坐起身来。
白殊转而戳戳他的脸,笑道:“快出来把妆洗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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