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科举舞弊案实质上与考生的才学、能力无关,只是因为主考刘三吾没有领悟朱元璋的心思,仅从学问的角度录取考生,却没有考虑到朱元璋笼络北方士子的需要。
而弘治十二年春闱案则是程敏政担任主考期间发生的事,也是整个大明朝最有名的科举弊案之一,主考程敏政被举报将考题泄露给考生,致程敏政致仕,此后郁郁而终,而涉及弊案的大才子唐伯虎也从此自绝于科考一途。
柳贺这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虽然柳贺有扩大化的嫌疑,但剿袭之言往小了说便罢,往大了说,若真传入县尊、府尊耳中,柳贺日后的科举前途的确会受影响。
柳贺冲马仲茂一拱手:“马兄为人如此大度,日后若有人诬你剿袭,还盼马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马仲茂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你分明是强词夺理!”葛长理声音又比刚刚高了几分,“我说的是你破题剿袭一事,破题剿袭!”
“噢,剿袭。”柳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破题!”
“剿袭。”
葛长理气得面红耳赤,柳贺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对比实在太明显,以至于没什么心机的汤运凤直接笑出了声。
葛长理冲他瞪过去,汤运凤却轻轻摆手道:“葛兄,我并无
恶意,你继续。”
……
两人在这边的闹嚷声将学堂的斋夫吸引了过来,片刻之后,丁显也露面了:“何事吵嚷?”
有学生将前因后果说了,丁显闻言看向葛长理:“柳贺破的每一道题我都看了,你可看过?”
“弟子未曾。”葛长理在柳贺面前凶巴巴的,遇上丁显就怂多了,声音也低了三分。
“我可曾提过柳贺有剿袭的嫌疑?”
“未曾。”
“讲授破题之法前,我已叮嘱过你们,每一道题须自己想,不许剿袭前人文章。”丁显喝了一口茶,语气中也带着一分严肃,“据我所知,柳贺并未剿袭,一字一句皆为自己所作。”
“可……”葛长理看向柳贺,眼中依然带着不服。
“你还有何话要说?”
“或许他是提前借了学堂中的时文集,或许他剿袭之文章先生也未看过。”
丁显将茶碗搁下:“你并不知柳贺是如何破题的,就已认定他是剿袭,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
丁显有些失望,对学堂诸生来说,剿袭是个大帽子,谁也承受不起。可眼下葛长理不知是被什么蒙住了,还是因读书艰难,非为自己进步不足找个借口吗?
但丁显知道,这事今日不会轻易了了。
不仅是葛长理这边,还有柳贺那边,葛长理需要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证据,柳贺也需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就算他判了柳贺并未剿袭,其他弟子也未必会相信。
“那你想如何?”丁显问。
“弟子想亲自考柳贺,看他是否能答出。”
“若是答不出呢?”
“那他便是剿袭,当被逐出丁氏族学!”
“他若是答出呢?”
葛长理并未回答,丁显悠悠叹了口气:“你便收拾包袱离开,如何?”
“你再三指认柳贺剿袭,却无法给出任何凭据,剿袭的罪名于科考一途尤重,若是你指认柳贺不成,丁氏族学却容不下一个栽赃同窗、步步紧逼、强词夺理之人,今日你可以判柳贺剿袭,明日你便可以判他人剿袭,便是如此你也要坚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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