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内疚的时候就想把人赶得远远的,舍不得了又把人抓在手里,不肯放手。”
……
裴嘉玉攥紧了拳头,问他:“你去哪里。”
斯岚垂着眼睛,轻声道:“任云亭让我29号前去报道,这样还可以赶得上新年的新员工欢迎会。”
裴嘉玉的睫毛颤了颤。
裴嘉玉:“你要和他一起住?”
斯岚:“住宿是很次要的事,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而已。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阴暗潮湿的仓库我也能睡得很香,只要没有人来打扰我。”
裴嘉玉:“他给你多少钱?”
斯岚委婉道:“具体的薪水还要等人事通知,任少爷只是给我一个工作机会,他也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
裴嘉玉:“如果……”
斯岚抬起眼睛,看着他。
裴嘉玉说不出口了。
他原本下意识想说,如果我给你开更高的价钱,住更大的房子,你还会走吗。
但话快要出口的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斯岚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原本,是否离开这件事,就只是取决于他而已。
斯岚曾经有无数机会逃离,之所以一直没有实施,大概只是看他反抗得太过激烈的缘故。
争吵会消磨爱意,也会无止尽地消磨耐心。
没有了耐心,曾经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也只剩下相看两厌。
裴嘉玉无话可说了。
他咬着下嘴唇,怔怔地看着斯岚。
斯岚转身之后,他卑微地,小声地问了一句:“……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
斯岚的身形略顿了一顿。
“抱歉,”他说,“我已经答应云亭了。无论大小,答应别人的事,就该好好做到。”
——
裴嘉玉后来偶尔会回忆起那个清晨。
他尽量不让自己想起,毕竟不愉快的记忆会让他的睡眠更加糟糕。
在斯岚最初离开的一个月里,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照常上课、打球、打游戏、泡吧,周末时跑到很远的外省去滑雪或者露营。
生活繁忙起来了,心就好像也就被一点点填满了。
他试图去学着做饭、修剪草坪,但那些锅铲剪刀在他手里就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摆弄不顺。
在第三次把菜炒糊之后,裴嘉玉终于放弃了,转而联系家政服务公司。
家政公司的阿姨手脚麻利,动作勤快,一天的时间就能把房子上上下下收拾得井井有条。
园丁也是专业的园丁,会根据面积设计草坪造型,建议他把门口的灌木砍掉一半,种上香樟树,这样这个宅子看起来会更有生命力。
裴嘉玉很满意。
他心想,看来也没什么关系嘛,走了一个斯岚而已,花点钱找家政工,一切都能和原来一模一样,他自己也能生活地很好。
然后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
第三个月的时候,裴嘉玉终于连家政工也不再叫了。
他躺在乱七八糟的空旷别墅里,仰头看着天花板,颓废地从白天睡到黑夜,胡子拉碴,精神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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