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骗过一只很希望今天只是立春、希望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的小花猫。
反派大BOSS用银线把小缄默者举起来:“我真的不能把你带回家吗?”
“我要守着麦子。”时润声轻声解释,“还有大狼狗和小鸡,它们不能没有我。”
反派大BOSS被这个理由勉强说服:“等秋天过了,麦子打完,我也不能把你、大狼狗和大鸡带回家吗?”
小缄默者怔了一会儿,他仰着头,弯着干净澄透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拽着傀儡师的袖子。
……等秋天过了,麦子打完。
时润声其实忍不住想象了下那个画面。那大概是他在父母离世后,能想象到最快乐、最温暖的事。
晚上一边烤麦子一边聊天的时候,傀儡师偶尔会讲自己的家。
听说那是个热闹又漂亮的地方,家里的人很多,像时润声的记忆里父母的那支队伍那样,大伙互相信任、互相保护,没有烦心事,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这简直好得像是场梦——烤麦子把脸蹭得黑乎乎的小花猫睁大眼睛,连有个照相机对着自己咔嚓咔嚓都顾不上管,听得专心致志,不舍得大口喘气。
因为这是个好得像梦一样的地方,所以时润声不能去。
等秋天过了,麦子打完,他大概就撑不住了。
他不能碎在人家的家里。
时润声多少有些预感,这种预感本人其实是清楚的,每个出现裂痕的缄默者,都能大致看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
离开杜槲的队伍,和那些少年哨兵和向导正式道别,让时润声终于得以自由,他可以彻底忠诚于他的朋友。
而这样做的代价,是让他的力量流逝得越来越快。银光不时就会涌出来,沾到哪里,哪里就会瞬间寂静得失去一切声音。
时润声学会了看口型,所以他没告诉他的朋友,他其实偶尔开始听不见声音,像是站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天地。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白塔的记载里曾经描述过,就像是——
“就像是被摧毁了根基。”穆瑜说。
“过去坚持的一切,守护的一切,都是骗局,什么也没剩。”
“记住的是假的,要删掉。忘掉的已经回不去,多想无益。”
穆瑜说:“像是一棵树,被从土里拔出来。”
时润声倏地醒过来,吓得手足无措:“您怎么……对不起!我说出声音了吗?”
穆瑜摇了摇头,给他喂了粒烤麦子,抱起小缄默者,操纵着银线盖好最后一个笼屉。
春饼已经和好了面,饧面揉好,上了蒸屉。白萝卜炖排骨也在外面的大灶台里热腾腾地翻滚,放了漂漂亮亮的枸杞和红枣,有香气一丝一丝地钻出来。
绿油油的嫩菠菜洗好了,豆芽和韭黄也沥着水,等一只神通广大的小花猫,穿上小花围裙大展身手炒一盘合菜,就是一顿好饭。
穆瑜抱着小缄默者走出小木屋,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狼狗立刻跑过来,亲热地不停摇尾巴。
风吹过麦田,月亮底下的麦子沙沙响。
穆瑜扶着膝盖坐下来:“我知道这种感觉。”
“很空。”他用银线掀开锅盖,帮大狼狗扒拉了一块大骨头,“空到使不上力,所以想着,最好躲远一点,不能拖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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