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以前就诘责过什么人,而且多半是带头的那个。”
闻枫燃并不在乎他的反应,只是继续问:“我猜——你诘责的是我弟弟的爸爸跟妈妈,是不是?”
平荣瘫在角落里,冷汗大颗大颗向外冒,他不停摇头,哑声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合理质疑……”
“你是向导,还是个级别不低的向导。”闻枫燃说,“你不知道你的一句‘合理质疑’,会影响多少人?”
平荣完全答不上来。
他始终逃避着这件事的真相,始终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个临危受命、被迫升级保护村子的向导,并没做过什么恶事。
他的确没做过——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告诉其他人向导明明有更快的升级方法,可时润声的父母就是不肯用。
他只是诘责那对A级哨兵和向导,为什么明明拥有这么好的天赋,却不肯变得更强、不肯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成为村子真正的庇护者。
于是立刻有人循着机会蜂拥而上,于是这种声音传得越来越广、吵得越来越响。
就连时润声的父母在拼死战斗时,他们背后守护的村子,依然在吵。
争吵的言语没有力量。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村子的言语力量,甚至能让你从A下升到S。”
闻枫燃说:“他们当时不能守护住守护者吗?”
——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不能至少作为盾牌和铠甲,保护他们的守护者吗?
假如言语的力量,就只剩下诘责、只剩下抨击、只剩下伤害,那这种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规则是“诘责”的领域,明晃晃就是用来对付人的。
兽灵和兽群听不懂人言,无法理解羞愧,这种领域派不上半点用场,跟那对规则是“守护”的A级向导和哨兵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闻枫燃低着头看他:“你说你的使命是庇护这个村子——你拿什么去跟兽灵打架,你诘责它没洗澡?”
这大概是句笑话,路边的蒲公英没憋住笑了一声,转眼就笑飞了一片带着小伞的种子。
但平荣可半点笑的心思都没有。
他的脸色已近灰败,胸口吃力起伏,绝望地看着眼前红枫色短发的少年。
这个世界以前没有过这种人,恶人百无禁忌、善良者单纯口拙,泾渭分明,连使用的言语力量都隐隐分成两派。
从没有这样说话的人,明明说得是恶言,却又分明固守良善立场,毫不客气,刀枪剑戟齐出。
“不好意思,我们全家嘴都长我身上了。”闻枫燃笑了一声,偏了偏头,“有的时候,要保护好人,就得用不那么好人的办法——这事我最愿意做。”
水管被拎起来,重重抵在平荣的胸口,剥夺了S级向导的全部神智,让他整个人烂泥似的瘫软在了地上。
平荣被尖锐的痛楚瞬间淹没,闻枫燃踩住了他的肩膀。
“我问你。”
闻枫燃站起来,低着头问:“你真没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吗?”
……
这些毫无意义的争吵、唇枪舌战、内斗,才是那些任务者没能从意外中回来,殒命于一场任务的真正原因。
那明明是足以将一个底层水平的A级向导硬生生催成S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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