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少年原本睡得不甚踏实,那种团得很紧、仿佛是被梦魇住的无声不安,在轻缓的触碰下逐渐平复。
榕树很快就无师自通,在极为漫长的时光里,他除了注视着穆瑜之外就并没更多事可做,所以荣野很清楚穆瑜什么时候舒服,怎么算是睡得好。
同样还是少年的榕树放轻力道,把手落在男孩瘦得骨质分明的脊背上,慢慢拍抚。
荣野垂下视线,看着他的人类在他怀里,睡得比用了安眠镇静的药物后更安稳。
绕了很大一个圈,重新回到他们认识的起点,榕树终于弄懂,那时年轻的影帝趴在竹筐边缘思索,最终没有说出口的解释。
“不一样”是因为他不是别人——当然也不是别的树。
因为他们对彼此的意义不同,所以对外的一切规矩,回到家里,都不适用。
“我学会了做饭,做的不好,比你差很多。”
荣野说:“我们一起睡着,等醒来后,我可以给你做早餐。”
“不可以吃很多煎鸡蛋,会撑坏,你现在好小。”荣野摸了摸小木鱼的头发,“但可以做蛋糕,我学会了做蛋糕。”
他还是用不好灶台跟明火,榕树被养得太好了,枝繁叶茂过了头,一不小心转身就容易戳进火里。
但烤箱就没那么难,荣野专门拿出一段时间来练习该怎么做蛋糕、怎么烤小饼干,怎么做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时,穆瑜似乎很喜欢的苹果派和红豆布丁。
这些话的音量很轻,榕树不会花言巧语,把它们说得一板一眼,依旧无趣至极。
荣野说完了自己会做的甜点,他静默了片刻,又低下头。
做人很好,能这样用胳膊缠住他的人类,能穿围裙,能说很多话,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吃噩梦。
不能在每个夜里,守在穆瑜身边吃掉那些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噩梦,这让榕树有些不习惯,本能地紧张不安。
“小木鱼。”荣野晃晃自己的人类,请他帮自己的忙,“做好梦,梦见自由。”
被树缠住的男孩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均匀平缓,听话地安稳熟睡。
穆瑜梦见他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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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小槐树枝被香气勾搭着,从十公里外跑回来。
荣野穿着那件铁灰色的围裙,少年榕树的身形并没有后来的高挑轩挺,围裙稍微有些大,一丝不苟在腰后打着蝴蝶结。
他起得很早,烤了小蛋糕,热了加两块方糖的牛奶,还用电磁炉和小煎锅配合煎了溏心蛋。
“好香!好香,你原来有这么好的手艺。”小槐树枝探头探脑,试图偷一个溏心蛋,“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荣野用锅铲护下溏心蛋,看了它一眼,把新鲜的阳光和露水推过去。
榕树生性寡言沉默,不回答的意思就是“很好”,请它吃阳光和露水就是“谢谢”。
小槐树枝挺知足,遗憾地叹着气,抱着阳光露水大快朵颐,看着那个心形煎蛋被扒拉回盘子里:“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要让你的小木鱼吃这颗心。”
在它说到“你的小木鱼”的时候,铁灰色少年的肩背僵了下,握住锅铲转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往盘子上挤番茄酱。
番茄酱画出一座岛、一棵榕树,心形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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