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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撒,季怀真回家倒头便睡,日上三竿之时被三喜小心翼翼地叫醒,说是户部侍郎求见。

季怀真眼也不睁,头也不抬,一手伸出床帐摸到账外放着的物件。

三喜极有经验地就地蹲下,只听一声脆响,一洗汝窑砚台在他背后的墙上炸开。三喜悄悄挥手,随行仆人极有眼色,又抱来只可供季怀真单手拎起的青花笔洗补上。

身兼太傅之职的季大人恨死读书人,发脾气时专毁笔墨纸砚。

朝中能为三殿下说上话之人今日一一上门,皆碰了一鼻子灰,待到季怀真砸了三个笔洗,两尊镇纸之后,翌日一早——陆拾遗来了。

似是早就料到,季怀真一撩床帐,已然穿戴整齐,满脸挑衅地看着陆拾遗。

当真是极为诡异的一幕,二人容貌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一正一邪,一静一动,如太极两面互不相容,却又互为映照,只是季怀真要更高些,站在脚踏上看人时更显居高临下。

季怀真盯着他,突然伸手将陆拾遗腰间挂着的玉珏扯下。那玉上刻着条尾巴冲右摆,嘴顶缺口的鲤鱼,被季怀真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

陆拾遗伸手:“你的信物给我。”

“急什么,我问你,都处理好了?”

陆拾遗摇了摇头。

“你当我会信?”季怀真笑笑。

二人僵持片刻,少顷,陆拾遗也笑了,明明是相似的容貌,陆拾遗盯着谁笑,那人只会觉得如沐春风,可若是被季怀真盯着笑,大概第一反应是要倒大霉。

“算是处理好了,秘不发丧,等过段时日再寻个好由头。”

季怀真知道这是谁的决定,他品着这四个字,多疑的本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可又无从下手,沉思片刻,不疾不徐地念出几个人名。

“这些人当夜都在,咱们三殿下跟杀猪似的,嚎得那么大声,将我季家祖宗十八代肏了个遍,便是死人也被他叫活了,如何做到秘不发丧?”

陆拾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不语,被季怀真点到的都是他的人。

“我说你那夜怎的这样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除掉一些无足轻重的人?”

季怀真凑近,挑衅道:“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就是故意恶心你罢了,就是要给你找不痛快,如何?你下不了手,我来替你,这事你找大殿下说无用,他只会亲自动手。”

看着陆拾遗沉默不语,季怀真心中更加痛快,从怀中提溜出腰牌,打发路边野狗似的扔到陆拾遗身上。

大齐的盐铁生意乃官营,三年前就牢牢掌控在季家手里,成为季怀真和季庭业敛财的手段,此腰牌是他的信物,见腰牌如见人,虽与陆拾遗不对付,但他一走半年,这东西必须留下,否则一国财政出现纰漏,不等夷戎鞑靼那群蛮子来打,大家先一步玩完。

陆拾遗走前留下道拿皮绳系好的诏书。

上面坠着枚狼牙,季怀真研究半天,嘟囔道:“什么破烂玩意儿。”确保可以原样系回去之后才动手拆开。

他突然骂了句娘。

原来这诏书除了拿狼牙坠系紧,还以紫泥封好,需原封不动地带去敕勒川,交给那群草原蛮子的大汗,期间诏书有无被人打开过,一看紫泥封印便知。

紫泥诏书,天子专用。

偏得这紫泥极为难得,只有汾州才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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