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次感慨完,魏谦又会觉得自己是有点闲得蛋疼——他每周的工作就两节大课加一节实验,每年还有漫长的寒暑假,有时候睡得多了都睡不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追求,只好发展业余爱好。
最开始,魏谦心血来潮,在自家阳台上养满了花,刚买回来的时候姹紫嫣红好不鲜艳,谁知半个月以后死了一半。他受挫奋起,买了一本《室内花草培育指南》,打算通宵苦读,奈何科普读物实在枯燥乏味,十页封喉——序章还没念完,他老人家已经睡死了过去。
直到一个多月以后,魏谦才终于看完了序章,不过这是后话,因为那时候他一阳台的花已经全部阵亡,换了一水的芦荟仙人掌。
针对他“种花花死,种树树摇”的特质,魏谦振振有词——他认为是家里的风水有问题,养出了女明星宋离离这样一个花一样的女子,那一点灵气大约都被她吸干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对,他还研究起了风水。
说出来都让人笑话,魏谦同志作为一个新世纪的教育工作者,居然暗搓搓地在家里搞封建迷信,他兜里常揣着三个一块钱硬币,没事拿出来扔一扔,在食堂吃碗面也要先算个“六爻”辨辩吉凶,仿佛是唯恐被面条噎死。
他还弄了一本《现代建筑风水大全》,有牛津字典那么厚,学以致用地把家里大小屋门、柜橱盆景全都研究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有一扇门的位置开得很不对,破解方法是封上,刨开另一边的墙,在那另开一扇门。
这个事后来没干成,因为另一边的墙是承重墙。
魏之远深怕他沉迷风水,在家里大兴土木,连忙绞尽脑汁地给他找了另一个兴趣爱好——社区活动中心有个中老年书法兴趣中心,还从外面请了书协的人来当辅导老师,魏谦虽然年龄上不大够入学标准,但由于是老住户,也就被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进去。
他从楷书学起,写了好一手鬼画符,魏之远阅罢没有评论,拿他哥的真迹去贴家里那扇传说中“尺寸有点凶”的门——辟邪用正合适。
没想到魏谦还颇为有恒心,他虽然天生脾气暴躁,但多年历练,性格却已经沉敛下来,很坐得住,混在一大群老头老太中间,低头练一下午毛笔字也绝没有一星半点的不耐烦,几个月以后居然也算是有模有样了起来,那位老师对时下年轻人竟肯这么下功夫颇为讶异,很欣赏他这种懂得消磨时间的安闲趣味,于是送了他一本《金刚经》的字帖。
魏谦将此经书临摹了百八十遍,直到耳熟能详了,突然又对佛学兴起了兴趣,他在鱼肉吃着丝毫不忌口的同时,每天有事没事就把魏之远给他削的那串酸枝的珠子拿出来转转,还时常开车跑去找老熊。
俩人一起叽叽咕咕,美其名曰清谈佛理,实际也不知是扯什么淡,扯得魏谦有时候家都顾不上回。
一两次,魏之远一笑置之,可是后来,魏谦只要没课,就往老熊那里跑。终于把魏之远弄毛了,他越想越不对头——魏谦这一辈子,穷富全都经历过,大起大落不知多少次,眼下人还没到中年,已经颇有了些尘埃落定看尽凡尘的气质。
他以前能扔下—砖一瓦建起来的公司,跑回大学念冷门科学,现在说不定就能扔下一身家底,两袖清风地跑去出家。到后来,魏之远每次看他转珠子心里都哆嗦,最后忍无可忍,私下里威胁老熊要断了他的赞助费,硬是“棒打鸳鸯”,将魏谦与老熊拆开两地,不准他们再来往。
这天,魏之远又出差了。
魏谦对他一天到晚忙得脚后跟点脑后勺颇有些微词,这么玩命干什么呢?他们家又不缺钱……他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年轻时候见钱眼开的嘴脸。
魏谦下了课,一个人懒得回家做饭,也懒得吃食堂,就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小饭馆,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点了一碗炒饭,一边吃一边看学生那狗屁不通的实验设计。
忽然,一道细瘦的人影挡了他的光,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