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都答应。
池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玩手机玩得头晕,便下楼到小广场找陈向东。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猎猎,在广场逗留的行人只三三两两,陈向东胡子拉碴,穿着深绿色厚外套,两手揣兜,宛如雕塑地站着,吉他搁在台阶上,无人问津。
陈向东笑笑,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给了池宁,又将两个厚坐垫铺到台阶,一人坐一个,开始例行寒暄。
红薯皮烫手,池宁两手不断倒腾:“爷爷,这几天怎么都没有人啊?我学会了好多技巧,本来想多试试的……”
“太冷没人愿意逛,你上次改编的那首歌不错,很有特色。”
……
他们聊天这会儿,梁行野和谢辛正往小广场走。小广场南北透通,冷风彻骨,吹乱了梁行野的头发,他扫视周围的环境,空旷无人,只有池宁和陈向东,并排坐着吃烤红薯。
红薯甜糯的香味掺在风中,和交谈声隐约传过来,一个被养得像欧洲王室的小王子,一个胡子拉碴老迈犹如流浪汉,谢辛满是疑虑:“他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他不介意。”梁行野往前走。
谢辛原以为池宁和梁行野是从酒局认识的,先入为主对他印象不太好。
但梁行野冷声否认,称池宁来历清白,也是少数民族,让他对池宁放尊重点。
岑明森在池宁面前有问必答,谢辛问过梁行野,梁行野说是少数民族的巫术,撼动了他的唯物主义价值观。
他表示质疑,梁行野淡淡道:“我自己都是少数民族,我会不知道?”
谢辛不得不信。大概池宁住的寨子偏远,与世隔绝,查不到身份信息,原以为的没规矩便有迹可循。
而误会池宁娇纵不可一世,仔细回想起来,实则站不住脚,他身上有股山水蕴养的灵气和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和梁行野关系或许不可言说,但无关利益。
谢辛依旧惊奇不已,委婉询问池宁的巫术。
梁行野含糊应付几句,说有些村寨的确保留着神秘习俗,不外传。
谢辛放弃探究,辛迟疑须臾,生涩地开口:“诺诺的事是我误会了,抱歉。”
“你暴怒很正常,换我我也一样,但这话别对我说。”梁行野叫他来小广场别有目的,“谢辛,你得跟池宁道歉。”
谢辛沉默,慢慢悠悠地转动腕表,任由冷风带走指尖的温度。
他家人流露过相同观点。岑明森的事情闹开,为了保护未成年受害人隐私,对外压住了消息,但瞒不住家里人。
他爸妈出差未归,便开了视频通话。岑明森坦白过,池宁拍到视频被抓,危急情况下还试图抱着谢诺离开,一家人讨论结束,一致认为要向池宁表示谢意。
谢岑两家是邻居,关系亲近,岑明森伪装得炉火纯青,谢诺爱玩闹又黏人,简直在悬崖边行走,如若没闹这一出,凶多吉少。
他小叔最为后怕愧疚,痛恨自己识人不清,感慨数次,还提出理当就误解池宁一事道歉。
谢辛堆金积玉地长大,傲气十足,但品行端正。真相大白后,对池宁心生感激,印象也由谷底升至顶峰,他望着池宁埋在帽子里的脸,想起娇憨可爱的谢诺,向他走过去。
掰开的烤红薯香气四溢,颜色晚霞般漂亮,池宁啃到一半,发现脚下有道人影逼近,“爷爷,有人……”
他仰头一看,是谢辛,眼神顿时变得警惕,在看到旁边的梁行野时,放松下来,问他怎么来了。
“过来一下,谢辛有事和你说。”
池宁便过去了,紧挨梁行野,绷着脸和谢辛对视,“什么事?”
谢辛对他印象不好,他对谢辛印象也差,每次碰见,谢辛看他的眼神淡漠嫌弃,就像海鸟,仗着有双翅膀,高高在上。
刚吃了烤红薯,池宁说话呼出的气是甜的,谢辛站得近,闻到了弥漫的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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