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示着,这份文书来自教廷。
皇帝示意他们坐近些:“我想和你们再聊聊这份法案。”
“宗教税务征收与缴纳相关新法提案……”理查德皇储将这份文书拿到手中,略显不解地抬头望向皇帝:“父皇,关于这份提案的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当时的查尔克皇帝没有给两位皇室继承人任何准确的答复, 仿佛真的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但是转过几日之后,这份提案就被皇帝转交到议会里, 与那些来自贵族们与政务官员们提交的法案一起,交给大臣与议会成员进行常规化的处置流程。
经由一致讨论与表决, 最终的处理结果是:皇帝在封页盖了纹章,将提案驳回了教廷方。
再然后, 皇帝就遭遇了一场饱含威胁意味的刺杀。
卧室的灯烛之下, 查尔克皇帝的面色有些枯槁。
他在填充了天鹅绒的扶手椅靠背上轻轻倚靠:
“我知道。”
在自己一双儿女的注视中, 查尔克皇帝笑了笑:“我想听听你们现在的意见——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意见。”
经历过一场刺杀之后,皇帝对于这份提案的处理方式是否应当发生改变?
理查德皇储的视线并没有和父亲对接,他盯着手中的文书仿佛陷入了思考,一时间沉默不语。
查尔克皇帝将视线转向了伊丽莎白皇女。
“儿臣的看法与先前并没有变化,父皇。”
理查德皇储仍在身边,伊丽莎白皇女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但是,她相信查尔克皇帝能听懂她浅显的暗示。
她曾面对着这份文书,冷静而傲然地指出教廷对皇室权利的僭越。
这是父女二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流。
皇帝已经开始显露苍老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但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哪怕是现在?”
伊丽莎白皇女轻声说:“是的,哪怕是现在。”
——哪怕经历过一场以性命相威胁的刺杀。
伊丽莎白皇女非常清楚,若是站在臣子的角度,她理应提醒查尔克皇帝采取怀柔手段,在与教廷彼此进退适宜的探讨中,得出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但她不能这样做。
因为她是皇室的后人。她的躯体中流淌着拜朗士帝国皇室的血液,她的姓氏是至高至尊的温索。
皇室的后代既已享受荣耀带来的权柄,则必将会以性命维护皇室的荣耀。
没有任何一种荣耀是从退让与妥协中诞生的。
查尔克皇帝面色并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对着伊丽莎白皇女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理查德皇储:“你认为呢,理查德?”
理查德皇储放下文书:
“父皇,儿臣的意见与上次类同,将指向皇室的危险矛盾转移出去,问题总会解决的。”
他说得轻巧极了,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静坐在旁的伊丽莎白皇女无声地垂下视线。
她的湛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或许是受到了黛尔琳皇后的影响,伊丽莎白皇女的思维方式里从来没有“将危险矛盾转嫁出去”的选项。
一方面是出于她本性的骄傲;
另一方面,她无法理解为何能将“让渡权利”这件事粉饰得如此虚伪又漂亮,简直像是将纸扎的玫瑰花种在花园里,自欺欺人地称之为花团锦簇。
选择本身就是权利的一部分,理查德皇储却要皇帝将它拱手交出去,任凭虎视眈眈的教廷与贵族蚕食瓜分?
太荒谬了。
伊丽莎白皇女已经可以料想到这位皇储殿下继位后的精彩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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