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丫头细细地哭了起来。
哭声在院子里回荡,真跟闹鬼了一般。
工作人员看到宋时清的手指缩了缩。
片刻后,宋时清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衣服给我。】
他向荒谬的封建习俗妥协了。
这是大家都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毕竟少奶奶的生母前两年回来了,就在镇子上做小买卖。他要是不听话,老爷和夫人肯定得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春儿,你跟进去伺候少奶奶。】工作人员吩咐后面的小丫头。
宋时清僵了一瞬。
但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不安地搓着手,目送宋时清朝里屋走的背影。
这身旗袍,是拿太太给太老爷守孝时的袍子改的,青蓝色铜钱纹的样式。
……但少爷昨晚说这件样子不好。
工作人员想到这里缩了缩脖子。
他说,少奶奶得用鸳鸯石榴这些款。但给寡妇做衣服的布,谁定这些款啊,回头还得去布庄做新的。
【咚!】
屋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宋时清说了句什么,脸色惨白的丫头就小跑着出来了。
工作人员冷下脸来,【你干什么了?】
名叫春儿的丫头苍白着一张小脸。
她其实很怕工作人员,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长贵叔,少奶奶背后……】
丫头嘴唇颤抖。
老式旗袍的纽扣在前面和侧面,做得贴身,脱起来就要人帮忙。
宋时清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春儿傻傻的怕他不方便,跟着钻了进去。
可她看到了什么呢?
旗袍下,宋时清本应该光洁白皙的脊背上,遍布青黑指痕。扭曲的暧昧和怪异的恐怖交织,春儿一下子就没了分寸。
宋时清微微回头,眉间蹙着。
他不明白春儿在害怕什么,思索了会,以为对方是发现了自己男子的身份,才如此惊慌。
宋时清眼底暗了暗,低声让她出去。
工作人员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听少奶奶的吩咐在外头站着?】
【……长贵叔。】春儿喃喃。
【闭嘴,站好。】工作人员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扶不起来的东西,谁要你去伸这个手了?砸了喜服,弄死你都赔不起工费。
属于这具身体的杂乱想法一句一句地填入他的脑海,缓慢冰冷地,将属于他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工作人员阴暗地抬头,透过窗棱间没有完全闭合的间隙,他看见了一点黑色的涌动的影子。
那是这个宅子里,除了宋时清以外,谁都看见了,但谁都不敢明说的“大少爷”。
他赶紧收回目光,几乎将头埋进胸前。
用不着进去,长贵都能想象出那个场景。
谢司珩会站在宋时清身后不远处,耐心地看着他不太熟练地解开旗袍上的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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