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是最先动起来的。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带着被谢丽娘抢了棍子的汉子上前,二话没说给宋时清跪下磕了个头。
宋时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少爷,我们兄弟刚得罪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讨口饭吃,我们也不能和二小姐,不,三小姐对着干。”
“……没事。”宋时清摇摇头。
见他是个好说话的主,家丁立刻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站起来就张罗着帮宋时清把院子里的家具往屋里搬。
宋时清走进偏房,这里是给下人住的,此时没人在。
他背靠着门,低头小口小口地呼吸起来。
太疼了。
他本身就不敌一般人耐痛,谢丽娘是奔着打死他动的手,如果不是还有棉衣缓冲,骨头都得断。
“……你俩别碰。这是徐爷吩咐要放在房里的东西,你们粗手粗脚的,打碎了怎么办?”
听见管家的名字,宋时清本能朝外面看了一眼。
但人太多了,他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道管家吩咐要放在他房间里的东西到底是设什么。
大概是顾忌儿女的想法,晚饭时,谢夫人没让宋时清去,让下人送到房间里。
宋时清缩在被子里,稍微有点发烧,烧得他迷迷糊糊的,想睡又难受的睡不着。唯一好点的地方是脑子不清醒,就觉得高高肿起的胳膊没那么疼了。
月上树梢,戌时。
“咚咚咚!”
宋时清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在家里,敲门的是晚归的父母,手在床边摸索了两下,抓到棉衣盖在身上,下床朝门走去。
直到被外面的冷风盖了一脸,宋时清才陡然清醒了几分。
“哥,就是他!”
白天才见过耳朵谢丽娘身后狠狠推了一下宋时清,直接把他推得朝后摔坐在了地上。
谢丽娘显然是偷偷来的,身后没带一个下人。唯一和她一起来的青年身穿缎面长袄,月光下,暗绣的仙鹤纹依旧隐隐流光。
宋时清仰头,撞进了那一双阴鸷的眼睛里。
来人朝宋时清走来,步子一瘸一拐的。
宋时清刹那间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这就是李嫂子口中,年头跌进井里摔断了腿的大少爷谢崇光。
也是他现在的哥哥。
谢崇光并不像谢丽娘那样继承了妈妈带着些媚态的漂亮,长得普普通通,身形高大。
他打量着宋时清,嗤笑了一声,“二弟?”
谢丽娘年纪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哥,咱们把他丢出去喂狼行吗?反正现在天黑了,娘也不知道。”
宋时清朝后缩了下腿,心底缓缓升起一股寒意。
谢崇光没理妹妹的提议,只是用那种仿佛在看什么牲畜一般的厌恶眼神盯着宋时清停了好一会。
本能地,宋时清知道他是在看自己完好无缺的腿。
“哥。”谢丽娘催促。
谢崇光在宋时清面前蹲了下来,突然伸手,就像是趴在草丛里的蛇突然探出头咬了人一口一样,拧住了宋时清的伤处——
“唔!”
宋时清当即痛得眼前模糊,大颗大颗的生理性眼泪不分场合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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