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有十八乐坊,遍布南北东西,即使那苏其正遣上千人来寻,也绝对猜不到太子藏身在哪一间教坊。
“宋大人曾说,若真到了宫变这一步,诸葛少陵定然会把注意力放在楼怀与国玺之上,如果太子已经逃出了宫,便根本不可能再分出精力与兵力来追杀太子。”
徐达叹了口气,欣慰道:“如今看来,他所料果然不错。”
元锡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他可有料到,自己如今会是这般下场。”
徐达与琴解语对视一眼,都无声地摇了摇头。
所以,除了意料之外的赐婚,一切都在宋钊的掌握之中吗……
元锡白望着那屏风后朦胧跃动的烛火,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
……
大胥史籍记载,正宣十七年春,孝文帝楼怀猝然病逝。长史诸葛少陵联合洛、苏等士族起兵上京,意图拥先帝幼子楼麟为帝。
东宫骤然失主,太子下落不明,皇城就此沦陷,史称“危宴之乱”。
宫里宫外乱作一团时,鸾凤阁中却是异常的安静,紫竹轻摇,春梅落尽,连侍女走动的脚步声都被那萧萧风雨给掩了去。
宋芷岚披着一件薄衫坐在梳妆台前,缓缓地用木梳拂过自己的发鬓。
自从皇胎夭折后,她便像失了魂似的,整日整夜地坐在榻上发怔,也不知是在思些什么。
有次太医走后,听见松青在角落偷偷地啜泣时,宋芷岚便知晓,自己病得更重了。
她望着铜镜中消瘦枯槁的女人,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位曾经的上京第一美人,不知不觉地抚上了镜中人凸起的颧骨,眼角的细纹,渐白的鬓角……
曾经的岁月好像滚滚而逝的东流水一般,忆不起,也追不得了。
有时候,她会忘记自己已经嫁人生子了,午夜梦回之际,魂魄又兜兜转转回到了那个种满了藤萝的小院。
温煦春日里,雪青的花穗爬满整座回廊,秋千在光下摇摇晃晃,墙头上落满了琉璃一般珍贵的新奇纸鸢。
那时的天总是明的,一日过完还总期待着下一日,仿佛余生都会是这样快活的日子。
宋芷岚闭上眼,被屋外的轰雷惊得身子一颤,继而捂着帕子咳了起来:
“松青……咳咳……水…………”
“松………”
盛着水的杯盏递到了她的手中,还带着某人手心的余温。
宋芷岚正要掩袖饮下,却忽然察觉了什么,望向了面前的铜镜。
此刻正值震雷电鸣,窗外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照见了镜中两个朦胧的人影。
宋芷岚望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良久,似乎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却并未回头。
“楼怀死了。”她轻声却笃定地道。
那男人,诸葛少陵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一生魂牵梦萦的背影,出口却带了十分艰涩:
“娘娘是如何猜到的。”
宋芷岚闻言笑了一声:“若他还活着,是不许别的男人如此张扬地走进皇后寝宫的。”
“即使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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