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被风摧得震颤不休,仿佛云间有千万鬼兵呼啸交戈一般,绞落了一庭海棠。
夜里春寒更重,连衾枕上也渐渐生了湿意,像被冷风吹了一宿般,凉人冻骨。
元锡白静静地坐在床边,借着那点微弱的昏黄,伸手抚上了宋钊伤痕累累的脊梁。
那本比崖松还挺拔,比白玉还无瑕的背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大块淤青与血痂,让人望上一眼心底便能莫名一痛,不忍直视地避开视线。
但元锡白不仅看了,还镇定地默数了上边的大小伤痕。
整整十三块巴掌大的淤青,有些已经发紫如殷血,看得出受得全是奔着粉身碎骨去的重杖。
天知道宋钊这金玉砌成的身子是如何撑过那漫长而无望的重刑,生生吊着一口气直到现在的。
他差点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刻,元锡白忽然前所未有地痛恨起自己来。
他三叔曾在沙场上笑着拍他的肩,说元家百年所出皆是武将,费了好大的劲才诞出他这个“文曲星”来,以后入朝为官定能如武侯般传颂于世,青史留名。
可万万没想到后来元家一夕没落,他的直言上谏也只落得连贬带谪的下场,纵然有得天独厚之才,也讨不得皇恩圣心,留不住昔日繁盛。
他固然气恼宋钊骗他,但更恨的还是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元锡白眼睫颤了颤,蜷起身子在床上的空隙处躺了下来,脑袋小心地挨着宋钊的胸口,听着那人的心跳声缓缓阖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
早知道那年去鄢州就不回来了,就算吃软饭,充其量还能做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或许还能像话本上写的那样,拎着一把霸气凛凛的长刀,趁那右相新婚之夜时把人给劫上马,便一路头也不回地奔出城门口。
撒开马蹄地跑,跑到那天高皇帝远的苍凉地,吹吹北风,望望青山,把一切都忘了。
从此上京的是非恩怨再也与他们无关。
……
*
“李敢递来消息,清风峡的岭南军已被歼灭大半,剩下的残军正悉数逃往春红涧,已经不足为惧。”
徐达披着一身蓑衣,面色兴奋地从门外奔来,正好撞见给宋钊换完药的元锡白从内室走出来,便问道:
“元大人,宋大人今日可有苏醒的迹象?”
元锡白顿了顿,叹了口气:“四日了。”
距诸葛少陵发起兵变也有五日了,但宫中却迟迟未传出天子薨逝的消息。
“现下宫中被诸葛与苏家的家军围得水泄不通,但却似乎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徐大人怎么看?”
徐达解了外衣,饮了一口热茶:“太子未废,他们也还未找到那国玺,哪敢向外传皇上出事的消息,百姓们也不是傻子,再过几天估计也该知道里头暗有猫腻了。”
元锡白看向琴解语:“明释公主那边如何了?”
琴解语打着手势道:战势略有胶着,自前两天起过一场冲突后,两方都属于按兵不动的状态。
徐达疑道:“按理来说,骁狼骑损伤惨重的消息应当早就传到了宫中,这诸葛少陵为何还能保持如此淡然的姿态呢?”
“他们最想守住的,应当是皇宫这块高地。”
元锡白蹙着眉,缓缓道:“篡位兵变一事,古皆有之,军力数目庞大往往只是建立新朝的必要条件之一。拿下皇宫要地才是称帝夺权的关键。”
“若是时间一长,诸葛少陵大可以谎称太子失踪,印玺被窃,从而顺理成章地扶持幼帝登基,这便是他胜券在握的根本。”
“可大胥与前朝不同,若是想要真正获得百姓认可,不仅需要代代流传的传国之玺,还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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