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诚实地摇了摇头,道:“玩意没有,只带了一支白玉短笛。”
宋芷岚也望着他,在心底里悄悄记下了那人高大的身影:
“我不嫌弃!你吹给我听吧——”
……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上京出了位名唤诸葛少陵的风雅公子,不仅写得一手好诗好赋,谈吐与清谈之事更是鲜有人企及。
与此同时,此人几近荒唐的风月史也在茶楼巷口广为流传,成了世人津津乐道的一件谈资。
但她生平从未见过诸葛家的公子,也对那人的风流往事不感兴趣,此人便渐渐在心中被她淡忘了。
直到……那一天。
他穿了一身旧衣裳,倚在珠帘后,不敢回身。
而她手中杯盏紧了又紧,不敢相认。
满眼春风,却百事已非。
宋芷岚看着地上逐渐失去生气的诸葛少陵,蹲下身,带血的掌心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眼睛。
平日里她可是虚弱得连铜壶都拎不起的人,连最基本的起居都需要下人贴心伺候着,可是这一剑刺得却这么深,这么狠。
贯穿了要害,几乎一击毙命。
方才神色癫狂、情绪激动的诸葛少陵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地靠在她怀中,手心还是暖的。
宋芷岚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从那发髻上抽出一枝红芍玉簪,插到了自己头上,起身往城墙边走去。
她仰头望着漫天遍野的黑鸦,却仿佛看见了那一年藤架上乱落的花。
听闻诸葛少陵的表字为玉术。
玉术,玉术。
去一点为王,舍一点为木。
同王权霸业虽少了一点机缘,但是同她之间……差的可不止是一点了。
“娘亲……?”
楼麟听见了什么声音,抹了抹眼泪,从宫柱后面小心又惧怕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却见方才沸反盈天的城楼上早已空无人影——
*
《大胥本志》记载,正宣十六年正月,先帝楼怀意外病逝。
长史诸葛少陵与吏部侍郎苏其正等人拉拢大臣起兵谋反,骠骑将军李敢率五千重兵埋伏于清风峡,大破三千攻京的岭南骁狼骑。
皇宫沦陷整整七日后,长公主迦楼灵犀率朱雀军前往宫门口与叛军对峙,关键时刻,右相等人巧解五塔迷团,及时营救护送太子前往祭坛受封,使黄钟响彻九州。
年仅十四岁的太子楼敏登基为大胥新帝,并改年号为“昭平”,为“昭泱泱天下,开清平盛世”之意。
右相宋钊、礼部主事徐达、中书侍郎元锡白、兵部尚书吴新丰等人也因护驾有功而得到晋升,而处置朝中的叛党反贼也多达几十人。
诸葛府与苏府除女眷外被满门抄斩,罪状稍轻的严洛氏江氏一族皆被流放至关西,被剥夺世袭爵位,下贬为奴,落了个永世不得回京的下场。
同时,去年岭南雪灾的太守贪污案也有了眉目,那擅增赋税的太守原来只是一个可怜的替罪羊,所谓的“欺上瞒下”不过是替他上面那些大人物兜着底,好掩饰那些官老爷的罪过。
这条贪污链一路往上查,竟查到了户部尚书的头上,新帝当机立断,命清慎司彻查整个户部内的大小官员,割除源头毒瘤,还黎明百姓一个公正。
最终查出了百余贪官,大到二品尚书,小到九品县令,官官勾结成了一条牢不可破的密环。从前的荣华富贵已成过眼烟云,等待他们的将是伴随着后半生的牢狱之灾。
至此,风烟既定,动荡已久的山河总算变得太平起来。
一个月后,便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
大抵是下完一场春雨的缘故,那些个梅树桃树反而发得更娇艳了,几夜过去,整个上京恍然间成了灵虚中的百花仙境,仿佛哪儿有人,哪儿便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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