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脱去外衣,把头发放下来,垂在肩上,拿过来一卷书,不以为意道:“可能是这几日没睡好吧。”
大夫与他嘱咐两遭,仆人撑伞把大夫送出去,把门掩上。云儿进来沏茶,嗔道:“将军,歇息吧,您都烧着了。”
寒无见扶了扶额头,他觉着还好,道:“你下去吧,我再处理点事就躺下。”
云儿也下去了。
寒无见揉着额头,心里思绪纷扰。他总容易梦见兰因,不得安宁,兰因拽着他的衣袖问他能不能别忘掉自己。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寒无见拿出浮屠木,握在手心,虚无缥缈的安慰。他揉了揉眼睛,简直要落下泪来。
门被敲响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刚好能够引起警觉。
寒无见撩开头发,拉开门,看见了滚下台阶的石子,台阶上沾满了雪,被踩的灰暗肮脏。
寒无见垂手,袖口落下短匕,被他内扣着握在手心,形成没有武器的假象。
风声一动,浮雪扑灭了门口的烛火,对方动手快的寒无见差点没接住,一掌挥过去,被握住了手腕,顾影落在他身后,用力把他拽着面向自己。
俩人本来或许还可以对上几招,寒无见看见是他,直接松开一口气,匕首落在雪里,闷声。
寒无见向前一步,撞在他肩膀上,身体整个重量倾了上去,像是异常安心。顾影抬头,他比寒无见略高一些,下巴能蹭到他微凉的头发。
顾影虚虚扶住他,用握剑的手手背贴了贴寒无见额头,“寒将军,您发烧了。”
寒无见吐气,融化了落在他脖颈处的薄雪。
“……兰因。”
顾影把寒无见扶回去,给他倒水,寒无见喝了一口温茶,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把头埋了进去。
顾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他旁边,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不时小心地瞥他一眼,寒无见一动,他快速移开脑袋,眨眨眼,看着窗外的落雪。
寒无见突然抬起脸,不动声色把案上的文书掩了,抹了一把脸,终于认清来人,因为持续热病,声音有些嘶哑。
“顾影,你私下这么谨慎地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影把脸转过来,不确定是不是要表现得严肃,有些生硬地看着他。
“是因为,我想跟您说点什么。”顾影道,把眼睛挪开,说得很慢,明显不善于表达,一字一顿,想在用脚触碰晃动的浮木,想试探它的稳固度。
“什么?”寒无见明显没意识到顾影在说什么。平心而论,他与顾影并不相熟,仅仅通过谢兰因这根若隐若现的绳索连接偶尔,而且远远不如同林琅的交好。
他并不了解顾影,但是——
“我只认识您一个人。”
寒无见了然了。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顾影的性子,不爱说话,其他人又不能轻易指使欺侮他;也算名门公子,虽然顾氏并不是什么多拿得出手的名门望族,远不如寒式勋贵世家。他和纨绔同龄人始终难以相处。
也许长辈会更喜欢他,比如谢庭和他自己。寒无见这么以为的。
顾影抱着剑,道:“您是个受人尊重的人。跟我这样的人一起,也许会使您觉得受辱。”
“你怎么会这么想。”寒无见道,“你知道我甚至会和家生的仆人说话。——没有讽刺鄙夷的意思是,你要相信,有时候那些会在战场上舞刀弄枪的将军其实远不如一个会耕耘田地的农夫。他们杀人,但没有耐力,很容易被激怒,忘记自己也曾经或许是个农夫。同理,失去他们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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