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进来是出于对伯母个人隐私的保护。”四周装潢富丽肃穆,处在对方的地盘,以阶级与权势施压,许直行非但没有受制于人,表现出畏惧,态度反而居高临下,“毕竟没人愿意让旁人欣赏自己颜面扫地。”
晌午的太阳光线热辣刺眼,谢道莹不禁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这是第一次与许直行正面接触,对方给她的感觉和想象中不同。
不窝囊,不是软柿子,同样也绝非善茬。
这人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可能是身高与性别带来的压迫感,看似漫不经心,对一切置若罔闻,实则每一次神态微变都能泄露出几分没能完全藏好的狠戾。
但这并不妨碍谢道莹厌恶加重,仇深似海:“你和他根本不是同个水平层次的人,一碗白粥就沦丧一个豪门子弟,还冠冕堂皇以‘彼此救赎’为美名,也就只有你这种生在阴沟里怨天无能的人,和彭南生这种脑子进水的蠢货会自我感动了。”
短短几段言语交锋,许直行就大致清楚了谢道莹内心的畸形与怨念,跟这种丧心病狂完全失智的仇恨体是讲不通人话的,他不想浪费口舌,直截了当:“这里最可笑,同时也最可悲,令人贻笑大方的是你。”
谢道莹表情凝固,调笑和讽刺滞在嘴边,不设防听见许直行接下来的每句话都尖刺如锥,戳中要害。
“明明养尊处优,却因遇人不淑导致家道中落,生性娇横慕强,却惨遭丈夫冷眼遗弃,从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沦为深闺怨妇,迫于无能,仇恨滔天怨愤难消,唯有向亲生子施虐才得以寻求快意。”
“伯母,满城风雨都以你为闲谈笑料,可悲的是,就连你引以为资,压人一等的豪宅都冠上了你最厌恶的那个姓。”
许直行盯着面前这位样貌年轻,状态却死气沉沉的夫人,心中百感杂陈,嫌恶颇多,也恼怒,但还是值得怜悯与同情。
就凭她歪打正着培养出一个优秀善良、端庄自重的彭南生。
谢道莹哑然失声,室外温度高得像烧火炉,她皮肤的水分正逐渐被蒸干。身体里贯通筋骨脉络的不是血液,而是从心脏喷注而出的汹涛憎恨,她想张口反驳许直行,想说你这种卑贱的蝼蚁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可她发不出声音。
胃酸反噬到舌根口腔,多年的苦蒂让人连根拔起,疼痛撕裂骨肉,胸腔中堆积成结的情绪快要爆炸了。
许直行见她临界崩溃边缘,不想当恶人进一步挑衅,可立场仍坚定,摆出铿锵的态度:
“至于南生,就不劳你操心了,三年前我对他有亏欠,会用今后一生来弥补。谨遵你的教诲,不敢自我感动,但相爱名副其实,我不是狼子野心、攀藤篡位的彭淮严,南生也不是当年以婚姻下注,愚昧无知的你。我们起码会给予彼此最基本的人格尊重,不管你相信也好,蔑视也罢,实在不好意思了,于外人眼里,我们就像你所知的那样般配。”
谢道莹瞪大双目,面色苍白望着他们,徒然间就失去了相争斥骂的欲望。
她满脑子都是那句“连你引以为资,压人一等的豪宅都冠上了你最厌恶的那个姓。”
引以为资,资是别人羽翼下的一处不起眼施舍;冠之以姓,姓是彭淮严偷天换日后名冠高阶的旌旗。
庄园里的花开得多繁华,草坪郁葱,每一面砖瓦砌成的墙都金碧辉煌。越是极尽奢华,嘲讽的意象就越来越盛大——谢家已败,她是攀附彭淮严的枝蔓,风雨飘摇无所依靠,离开这里,名利、权势、地位全部随风散去,受万人景仰不过是一场虚虚实实的梦。
她与彭南生终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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