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扑通”一声,有一个侍从跪下了:“太傅,我……我也看见过,太傅与先帝在……在案前批奏章。”
侍从们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连忙都应道:“是是是,我也见过,太傅与先帝……”
祝青臣苦笑一声,坐在小榻上,一脸无奈。
他们是在哄他罢了。
忽然这时,风送来李钺的话:“祝卿卿,我没有丢下你。”
祝青臣恍然抬起头,看见李钺就站在殿门前。
李钺当然知道,祝青臣酒量再不好,也不可能一瞬间醉倒,所以他一直就在外面没走,直到祝青臣大哭,直到祝青臣控诉他不要自己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出来看看。
祝青臣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想上前去找他,却被风缠住了手脚。
李钺就站在殿门前,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过来。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却问:“端儿回来了吗?”
侍从们忙道:“陛下傍晚时分便回来了,如今已经睡下了,太傅要见他吗?”
“不用了,让他睡着吧。”祝青臣垂了垂眼睛,“明日记得喊我早起,我会做五禽戏的。”
这话是说给侍从们听的,更是说给李钺听的。
果不其然,等祝青臣再抬头时,门前的李钺,已经消失不见了。
*
李钺临走时,给祝青臣安排了一天的日常起居。
早晨起来做五禽戏,然后用早膳、上早朝,中午用午膳,小睡一会儿,下午陪着李端习武,自己也做一段五禽戏。
祝青臣按照李钺给他安排的日常生活,但也加了一点事情。
比如给李钺上香烧纸。
几个月后,开春转暖,朝臣们拿着御笔朱批的奏章来找他。
“太傅,年前批的,今年三月安葬先帝。”
祝青臣根本不记得自己批过这个东西,把奏章拿过来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李钺批的。
李钺在彻底离开之前,给自己择定了下葬的日子。
朝臣们见祝青臣神色,以为他要反悔,连忙下跪请命:“太傅,先帝棺椁停在封乾殿已有一年之久,且先帝陵寝已然竣工,若是迟迟不将先帝棺椁送入陵寝,只怕先帝魂魄难安……”
祝青臣合上奏章,轻声道:“我知道了,就按照这上面写的办吧。”
阳春三月。
在宫中停了足足一年的先帝棺椁,终于被送入陵寝之中。
祝青臣又一次戴上雪白的兜帽,双手抱着李钺的牌位,站在青铜车上。
先帝棺椁被送入陵寝之后,祝青臣也没有下令将墓道全部封死,而是派了人驻守,只待百年之后。
不过,虽然李钺算好了自己的下葬之日,却没有算好他的陵寝所在。
他的陵寝在梧桐山上,离京城并不远,骑马半天就能到。
所以,祝青臣也时常过来,在墓室里待着,跟李钺说话。
“端儿开始读书了,他很聪明,也很好学,几个老师都夸他。”
“草原那边又送了礼物过来,那个十七王子又过来了,李钺,你要是还在,就托个梦给他,让他断了心思。”
“我昨晚又梦见我在吃烧鸭饭,可是旁边没有食客,你都不在,还是说你变成那碗烧鸭饭了。”
十年后,李端十六岁。
祝青臣又一次来到梧桐山,进入墓室,和李钺说话。
他今日穿的是李钺的旧衣,明显长了一截,衣摆都拖了地。
他挽起衣袖,趴在棺材边,就像无数次趴在李钺的棺材边一样。
某一个瞬间,祝青臣忽然感觉,整个墓室无比安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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