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木惜迟抬起头,泪珠子扑簌簌落下,答非所问道:“明哥的眼睛被人剜去了。”
眼见南明奄奄一息,木惜迟心痛恍惚,南岑遥一时不忍再说,悄立片刻,命尺素近前,吩咐道:“你好生拉了马车,将木公子送回驿馆。”
尺素不答,只望着飞电。意思说,我是鹿,他是马。既是马车,正经该由飞电来拉。但尺素自来平和温柔,究是应了声“遵命”便依言去了。
这里南岑遥望着他们去了,自己独个儿来到地府。稍待了一顿饭工夫,鬼差提来一个凡人的魂魄。
只听那鬼差冷冷道:“仙君问话,跪着作答。”
那凡人便跪下。
南岑遥问道:“你因何而死?”
那凡人答曰:“小人不知。”
南岑遥又道:“你从何处来?死前见何人,正做何事?”
那凡人支吾不言。鬼差厉喝一声:“细细禀来!”
那凡人方答道:“小人是南来的商贾,领着伙计北上进货,途径覃州地界,见到一座极有年头的古刹,小人进入参拜。不过片时,进来两人,一个半百老翁,一个青年公子。小人本意不愿撞见生人,便隐在角落,只待他二人离去。先时听老翁拉着那公子嘁嘁喳喳说话,小人正不耐烦,这时忽然闯入一个黑影子,似鬼非人,旋风一般裹了老翁在内,小人未及看清,老翁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那‘影子’还要袭击青年公子,却似乎受了阻。只听说道:‘既杀不死你,便只得毁去你的五识。以免你将所见泄露出去。’说毕,分向那公子的耳、眼、手、舌、鼻袭去。那‘影子’反倒连连大声痛呼,怪声怪气地道:‘你是何人。’说完一阵风去了。
“小人等了半日,没见‘影子’回来,便出去瞧。那公子其余地方好好的,只有双眼被剜去,血流不止。小人的伙计已唬傻了,撇下小人没命地逃走。小人唯恐那‘影子’再回来,忙得扶公子上了马车,又从随身的水囊里接了半碗水,一勺一勺喂给他,想着能救活。
“但不知怎的,小人忽然被一股大力击倒,再就没了意识。直到有两位神差带我下来,小人才知道自己已死了。求仙君查明,小人究竟因何而死。”
南岑遥听毕,半晌无话。鬼差瞧这光景,打量南岑遥有些瞻顾,遂喝命那人道:“凡人之命,自有定数。你既已脱去此胎,不应再作纠缠。快随我往孟婆亭去罢!”说毕,架起那人去了。
此人便是被木惜迟一掌送命的。彼时木惜迟心系南明过切,竟将银勺错当作利刃,将喂药之举误认为要害南明性命。
神仙误杀凡人,此事可大可小。南岑遥虽憾恨一条性命无辜逝去,然亦不愿木惜迟因此背上罪名。犹豫再三,终决意将此事掩过不提。
南岑遥一径回到驿馆,南明仍昏迷不醒,木惜迟守在榻边,低低泣道:“都怪晚儿不好,晚儿不该与你置气。若是一直陪着你,又怎会有这祸事……”
南岑遥看一眼南明,向木惜迟叙说了古刹内“黑影”一事。却将凡人被其杀害之误隐得一字不透。木惜迟听毕怔了半晌,说道:“是了,明哥有二公子的元魂护持,那妖邪伤不了他性命,也灭不了他的五识。”
南岑遥道:“那他的眼睛……”
木惜迟抚了抚南明紧蹙的眉头,道:“这对眼珠原不是他的。因而才能被轻易毁坏。”
南岑遥听了点头不语。
一时,叶重阳来看望南明。“他怎么样?”
木惜迟道:“自服了你给的丸药,烧已退了。只是人事不省。”
叶重阳摸着下巴道:“哎呀呀,他们南家人就是娇气。一丸还不醒,这是讹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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