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吻了下去。
*
如果能放纵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刹那,一切会不会有不同?
允元一直不能明白,杜微生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痛苦。她将自己的不明白归结为一种侥幸,侥幸于自己确实还不曾真的沉迷于他。
他只不过是她所宠爱过的众多的男人,之一,罢了。
可是在烟火消散,空气中满是碎裂的尘埃的这一个刹那,她觉得有些疼痛,是她不能理解的疼痛。
她闭着眼,双手下意识地、痉挛地攥紧了他的衣衽。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杜微生的手滚烫。烫得她很想抽离,像是害怕自己会被他烧成灰烬。她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就在理智终于回笼的一瞬,她“啪”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后退数步。
赵光寿的声音嘈杂地响起,还有人离席惊叫,有人温言劝慰,有人四处奔走,有人探头探脑……一切都像一场早已排演万全的戏,只等着她这一个巴掌扇落,所有的角色就全都活了过来。赶上前来的侍卫直接对杜微生踢了一脚,踢得他整个人蜷缩着跪倒在地,侍卫将长戟对准了他压住他,而他发上的那一支碧玉簪也就掉落在地,碎成了两截。
他没有再看她,而只是顺从又痛苦地俯伏着。
允元迷茫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杜微生……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宁可出洋相,犯大不敬,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指婚。
从今夜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了杜微生到底是什么人。她就连粉饰太平都不能够了。
然而另一面的自己,却又在不谙世事地雀跃着,雀跃着,雀跃到心脏都发痛的地步。
他也许……是爱她的。
十六 暗流
“允儿,为兄奉劝一句,床榻之侧,可一定要慎重。”
八月十五的灯会上,翰林学士杜微生饮酒失仪,犯上不敬,念在其非出故意,且伴驾有功,敕令降为翰林院供奉,闭门思过。
杜微生不再能进宫了,就每日坐在房内读书,读的也不是什么有内涵的书,而是科考所用的程墨同文录,这种书都是文人们在应举之前读得滚瓜烂熟,中举之后绝不想再翻一遍的,可偏是杜微生,却好像看出了兴致,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林芳景只认为他是坏了脑子,每日从翰林院回来见到他,便要唉声叹气一番。
“为情所困,为情所困啊!”林芳景摇头晃脑地道。
杜微生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情之一字,也许换了旁人,便是不敢挂齿的禁忌;但于他而言,却是唯一的抽身之策。
他想,或许皇帝也看出来了。
她看出来了,所以这一道敕令,表面是关住他,实际却是放他走。这也未尝不是她的仁慈。
徐赏鹤曾经深夜来找过他一次。说是带来了皇帝的口谕,外边的禁卫才放他进来。进来之后,见到杜微生在读的书,徐赏鹤忍不住泛了冷笑,“寒窗十年,金榜题名,也不过到如今这境地,这累人的书,杜学士何必再读呢?”
杜微生合上书道:“明年又是大考了。”
“皇上屡次夸赞杜学士有才华。”徐赏鹤道,“若杜学士没有自弃前程,兴许明年就能做上科举的考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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