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联想到他觊觎王位了吧。
至于会不会因此给他爹留下坏印象,以小看大,因为他扔竹简这个动作就联想到他对政务不上心,从小就没有?大志向,不堪造就?
扶苏表示:无所谓, 谁让周朝是嫡长子继承制呢, 继承周朝礼制的秦汉也严格贯彻这个制度, 他爹又没有?王后, 扯不上嫡子,他这个长子天然就占尽了优势, 只要除掉胡亥那个碍事的, 他太子之位就稳了。
嗯……不对, 扶苏沉吟片刻又想到, 光除掉胡亥还不够, 那就是个生了毒疮的蠢货, 根本?没有?脑子, 真正应该除掉的是赵高和李斯这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算一算, 这俩人年纪也不小了,不知?现在在哪个衙门高就啊?改天他得去查查, 想办法提前把他俩弄死算了。
嬴政还年轻,远远不到怀疑儿?子的时?候,对于寄予厚望的长子,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教导扶苏为君之道?。
他拾起被扶苏扔下的竹简,将它?与其他竹简一起摆正,一旁的内侍见状正想上前帮忙,嬴政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自己做的,于是内侍又退回柱子边上当壁画。
嬴政将竹简重新摆得整齐,看来?他不止工作狂,还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像刚才扶苏那样?随意扔下是绝对不行的。
他摆好?竹简,认真地看着扶苏,格外严肃。
“你可知?这些竹简是用来?做什么的?”
扶苏迷茫回答:“不知?。”
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只是个刚断奶不到一个月的奶娃娃而已,能知?道?这个东西叫竹简就不错了,要是真能说出?来?这是干什么用的,那才真是有?鬼了。
“大秦东起太行,西至陇西,南至上庸,北拒匈奴于长城之外,驾战车巡游月余方可返回咸阳,如此广阔的疆域,只靠寡人一人的治理是不可行的,于是每一郡派郡守,每一座城派县吏,这些竹简就是郡守和县吏奏陈国事之用。”
说着,他从已经批阅完的竹简堆里随手拿起一卷说:“这卷上面说的是定阳旱灾,粟米亩产还不到一石,若朝廷不开仓放粮,黔首们就只能饿死。”
将定阳的竹简放下,嬴政又拿起一卷说:“这个,上庸水灾,田里水涨得和麦苗一样?高。”
“还有?这个,在秦楚边境,楚国士卒居然大肆掠我秦人为奴,县尉请战。”
“这个……”
“……匈奴犯边”
旱灾、水灾、兵灾,都汇聚在小小的一卷竹简里。竹简重吗?重,但更沉重的是它?背后正在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灾难。
这也是嬴政想要教给扶苏的。
“这些竹简上承载着大秦,真正使它?沉重的不是竹简本?身的重量,而是为君者的责任。”
嬴政玄色的袖口一一掠过案几上的竹简,就像是一寸一寸抚摸着大秦的国土。
这一刻,虽然他们仍然跪坐在章台宫中?,扶苏却恍惚觉得自己正漂浮在一幅巨大的舆图上空,亲眼看见西北面属于秦国的上空,一只玄色的衣袖轻轻擦拭着,秦国因此焕然一新。
前世有?人说,秦始皇的成功是必然的,因为秦国六代无庸主,嬴政好?命,继承积累了六代的遗产,怎么打都不会输。
也许吧,这确实是他成功的因素之一,但要将六国统一完全归功于先辈,就太偏颇了。
此时?已经到了战国末期,各国君主都显露出?了末代的特质,要么昏庸要么无能,只有?秦国这块土地孕育出?了一个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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