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 莫十七好自由,厌约束,若她真封了乡君,言行举止受人瞩目,若有错处,少不得被人讥讽嘲笑。那是莫十七最不喜的。 杜长兰再次想起他初见莫十七的时候,当时寻常不过的场景,如今却是反复咀嚼。 莫十七与刀疤脸的对峙,莫十七拱手与他赔礼,让他挑选货物以做赔偿…… 很难相信莫十七单薄的身子,独自在尔虞我诈中撑起一个商队。 杜长兰与大公主道明缘由,大公主方才松了口气。十七不是为男人断前程就好。 虽然是杜长兰托莫十七一把,但没有莫十七相助,杜长兰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二者乃是相辅相成。 杜长兰隐去一部分细节,长话短说,讲述他们在玉阳城的经历。 小郡王听得如痴如醉,“真够跌宕起伏的,杜长兰,你这人真有意思。” 先有蕴儿变皇孙,这会子又夜擒戎人王,委实精彩。 杜长兰听着小郡王不断吹捧这段经历,过耳不入,让莫十七将银两和佩刀带回房收好。 因着莫十七女子身份,她虽封了四等侍卫,却不必如其他人般在皇宫当值,这也是杜长兰为何如此提议的原因。 此行他去覃州当官,十七倒是可与他一道,处理公务也能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等十七在外面攒攒资历,做出点成绩,他奏折上报,又有大公主说和。十七这侍卫怎么也能再升一升。 不管十七恢复记忆与否,她愈是走向高处,暗处的宵小顾忌就愈多。 杀一个官员家的下人,与杀朝廷有品级的官员,罪名差距可大多了。 小郡王声音清脆,缠着杜长兰继续说更多细节,哪怕杜长兰去小厨房给清理完毕的鸡肉码料,小郡王也一道跟去。 严奉若听着院里闹声,眉头不展,笍儿小声道:“公子,杜大人升官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笍儿不明白公子为何还愁眉紧锁。 严奉若捧着茶盏,厅外明亮亮的日光晃得他眼花。 按理一般进士会在翰林院待一段时日,长兰虽早早去六部观政,但仍在规律中。 但从天子派遣长兰随行边境,营救大公主一事后,就超出一般进士的升官路了。如今长兰回京,天子又将长兰匆匆外派,严奉若不能不多想。第157章 姜绥邀约 暮色四合, 众人退去,皇宫内殿寂静无声,仿佛白日喧闹乃是错觉。 嘉帝负手于后, 少顷一名小太监在殿外探头探脑, 大内侍呵斥:“陛下面前鬼鬼祟祟作甚,还不进来。” 小太监忙不迭进殿, 跪下叩首:“回禀陛下, 底下人说蕴殿下换了便服偷偷往南面去了,想来是…是……” 嘉帝冷冷道:“他去寻杜长兰了。” 小太监以额触地, 静然不语。 大内侍心头一跳,试探道:“陛下, 或许是蕴殿下出去散心……” 夜风微凉, 徐徐而入,吹散若有若无的人声。 他内心叹口气, 蕴殿下到底是年少气急。 然, 杜长兰自年后出发,一去小半年, 虞蕴能忍着一应宴席结束,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嘉帝行去殿门,夜色蒙蒙, 未见星子。 他摊开手,夜风从他指缝间穿插而过,伴随一声轻叹:“杜长兰……” ‘老二若有杜长兰几分才干倒是好了。’ 嘉帝叹默,但凡杜长兰不是太出众,但凡杜长兰只是寻常百姓, 嘉帝都可放心大胆的宣告杜长兰曾经抚养流落民间的皇孙。 皇孙找回,皇室善待抚养人, 还可对外体现皇室仁义礼信。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抹去杜长兰与蕴哥儿的过往。 杜长兰才能过人,嘉帝忌惮对方利用皇孙养父的名头迅速崛起,结党营私。 储君之位空悬,皇室内斗,若让外姓人趁机揽了大权,他如何对得起虞氏列祖列宗。 然大承无才不可运转,否则偌大江山分崩离析。 嘉帝权衡利弊,这才将杜长兰外放。一来蕴哥儿同杜长兰的情分淡去。二来储君议定,将来待杜长兰回京,储君已经稳固势力,完全能压制对方。 年关时候赈灾,老二做的差强人意。虽然才能差了些,但怜悯百姓,心怀仁慈,比几个弟弟能担事,这些年大臣们也属意皇二子。更重要的是,皇二子上位,其他皇子皇孙仍有活路,至少可做富贵闲人。 若换其他皇子登上大统,结果难料。 嘉帝在龙案后落座:正好趁姜儿母子归来,大承大败戎人,借这个好兆头立二皇子为储君,想来一应顺利。只是老五,老九需要好生敲打。 同一时刻,杜长兰揉揉虞蕴的脑袋,“等我安顿下来,咱们照旧可以书信往来。” 先时杜长兰在玉阳城,一应大小事都写信告知虞蕴,还让玥儿参与其中,是以玥儿和蕴哥儿见面才没有陌生感,犹似笔友线下会面。 虞蕴低了头去,闷闷不乐。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远离他爹是为他爹好,可是夜深人静时,虞蕴仰望明月沉思。 他只是皇孙,又非皇子,权力之争轮不到他。既如此,他与“他爹”亲近又如何了。 虞蕴抬眸看着青年熟悉的面庞,剑眉星目,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问出口。 花厅外风吹云散,月华如练。 杜长兰叮嘱虞蕴:“我走之后,你事有犹疑,可寻奉若,可寻文英,可问春风。” 崔遥挠挠脸:“咋不问我呢。” 陆文英联合崔家族兄将崔遥拽离花厅,虞蕴盯着杜长兰的眼睛:“春风不语,如何相问?” 杜长兰温和道:“春风不语,即随本心。” 他俊美明净的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似蜻蜓点水,也点在虞蕴的眉心:“幼虎出山,雏鹰展飞,你有你的天地去闯。” 虞蕴却觉刺耳,他爹这是不管他了,他梗着脖子问:“幼虎败落,雏鹰坠地,一蹶不振该如何?” 严奉若揉了揉眉心,这孩子钻牛角尖了。 严奉若上前揽过虞蕴,宽慰道:“长兰的意思是你渐渐长大,可以自己拿主意。但我和长兰,文英他们都是你的后盾,你不必顾忌太多,往前冲就是。” 杜长兰一指头戳在少年眉心,听少年唤痛,杜长兰挑眉道:“笨小子。” “我才不笨。”虞蕴瘪瘪嘴,但下一刻嘴角又不受控制的翘起来,缠着杜长兰说边境轶事,好不亲昵。 莫十七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杜长兰笑问:“困了?” 莫十七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杜长兰在跟她说话,点了点头。末了,她又在自己袖中腰间寻摸,结果空空如也。 杜长兰从袖中递过去一个油纸包,莫十七顺势接了,一边打开油纸包,一边头也不抬道:“谢谢大人,大人真好。” 敷衍极了。 杜长兰也不在意。见她紧挑着蜜饯吃,微微拧眉:“等会儿入睡了,当心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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