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着鸭腿啃咬,吃的满嘴油光,如晕生珠般。杜长兰原是笑望着,渐渐地垂下眼,不太自在的从暗格里取了一本杂记来看。 忽然,他腰间一阵痒痒。莫十七用手指勾着杜长兰腰间的荷包,那是大公主赠与的。 杜长兰解下与她看,莫十七惊声道:“居然有一千两。” 杜长兰放下杂记也凑过来看,心中同样惊讶,这么多? 他以为大公主放个四五百两顶天了。往后日子还长,玥殿下的一应开销只会多不会少。 杜长兰见莫十七掰着手指嘟囔,他笑问:“在算什么?” “算我们的钱。”莫十七头也不抬,十根手指齐用上,而后雀跃道:“大人,我们有好多钱。” 蕴哥儿给他们的钱,小郡王给他们的钱,杜大人的友人给他的钱,还有杜长兰得的赏赐,莫十七得的赏赐,大公主给他们的财物…… 好多好多。 莫十七喜的见眉不见眼,朝杜长兰左右手各伸出两根手指,“我们共有这么多。” 两千两百两。 莫十七在车内看来看去,思量把银钱放哪里好,像只储存过冬粮的松鼠。 杜长兰静静看着,不一会儿,莫十七将银钱藏好,抱着刀睡下,车内传来有规律的轻鼾声 杜长兰忽然有些羡慕她万事不过心的性子。 他们行陆路,之后转水路,大半个月后,终于抵达覃州。知州以下的官员早早在码头侯着,见杜长兰来了,齐齐行礼。 没有杜长兰猜想的下马威和刁难,杜长兰同他们互相见礼,道时辰尚早,先去拜访上峰。一切顺利。 傍晚时候,杜长兰落脚知州府,还有些如踩云间,飘飘然不真实。 莫十七疑惑,“大人为何事忧虑?” 覃州一应官员十分知礼,想来是好相处的人,但杜大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杜长兰笑笑:“没什么,或许是阿遥分给我的好运气终于应验了。”第159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 知州乃地方行政长官, 理一地政务,拟定税收,统地方治安, 护一方百姓。 杜长兰一边翻阅过往公文, 一边快速记忆。 知州的权力比他想象中大。 知州与知府一字之差,官级不同, 但是处理大小事务却差不离。非要类比, 知府相当于现代地级市□□兼市长,知州则是非地级市的头头。 一般知州由地方都督举荐, 知府多由朝廷派官,但上一任覃州知州病逝任上, 朝廷驳回地方都督举荐新知州的折子, 紧跟着嘉帝任命杜长兰为知州,倒像是在地方安插钉子。 烈日高悬天空, 杜长兰合上文书歇息, 辛菱讨好上前:“大人,午时了可要传饭。” 杜长兰颔首, 净手时朝外张望:“十七呢?” 辛菱:“回大人,莫护卫去巡察地方了。” 杜长兰双唇微抿,少顷独自用午饭, 他握起筷子夹了一块菜蔬,下一刻脸色扭曲,若非多年礼仪刻在骨子里,差点将菜吐出去。 他弯眸笑问:“本官瞧着是那爱拈酸之人?” 辛菱一头雾水,“小的惶恐, 不知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杜长兰搁下筷子:“那怎的厨下里的醋都倒本官菜里了?” 辛菱似是有些明了,他告了一声罪, 用公筷浅尝一口菜蔬,差点吐出来,强忍着才咽下去。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将厨子拎上来。” 辛菱叫了两个衙役,将厨下两个厨子并三个厨娘一并押入内厅,隔着山水鱼鸟屏风,辛菱年轻胜意的声音传来:“大人,人带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喊冤,“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凌乱的喊冤中格外规律,一只手把在屏风边缘,指骨细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干净,指甲盖透着健康的薄粉色,一瞧就知是养尊处优之辈。 两名厨子心中啐了一句文弱书生,面上仍然仓惶申冤,“大人,小的冤枉啊。” 一道人影投下,二人瞧去。只见来人面如冠玉,身形颀长如松如柏,在上首落座,朝他们抬了抬下巴,显露出锐利的下颌线。 “说罢,为何本官的午食酸涩泛苦。” “大人,大人,小的可以解释。”年长的魏厨子迫不及待开口,仿佛早已准备好千言腹稿,应对杜长兰的质问。 魏厨子道:“大人,古语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覃州地界儿祖祖辈辈就好醋,平日里没得点醋都进不了食,这是咱们覃州风俗。” 年轻些的周厨子也道:“是啊大人,且覃州缺盐,很多时候覃地百姓都是以醋代盐。” 杜长兰端起手边茶盏,不疾不徐的拨了拨茶沫,淡淡道:“覃州往西南三百里便有一个盐池。” 厅内忽的一静。 魏厨子额头浸出细汗,忙道:“可恨奸商借路途艰险之名,肆意涨价,其他地方四五十文一斤盐,在覃州要一百二十文往上。” “喔?”杜长兰呷了一口茶,这才道:“本官怎么记得本地官制井盐也不过80文一斤,客盐价更廉,若是量大,五六十文也买得。这知州府上下大几十人用盐颇费,因而购盐量大,该便宜才是。但本官怎么瞧着账目有些对不上……” 随着杜长兰每吐出一句,两名厨子额上的细汗就更多,三名厨娘俯下叩首,瑟瑟发抖。 魏厨子搜肠刮肚寻找借口,“大人,小的,小的……” “是上一任知州大人的意思。”周厨子忙道:“小的也不知缘由,只是上头有令,小的们就照做了。” 他朝杜长兰磕了一个头,一句“大人”唤得情真意切。 “小的们也曾对此提出过疑惑,但是知州大人是小的们的天,他有不悦,小的们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咽回肚里。小的们当真冤枉,恳请大人明鉴。” 他竟然是一推二五六,将所有事推至上一任知州身上,左右人死无对证,由得周厨子混说。 其他几人连连附和:“恳请大人明鉴。” 辛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望向杜长兰,唤道:“大人,您看……” 杜长兰轻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本官错怪你们了,辛菱你去账房支二两碎银,每人赏四钱做安抚用。” 魏厨子等人心下一松,又有被杜长兰唬住的羞恼,一时对杜长兰怨怼更甚,呸的样子货。 他们回到厨下,见没了人,忍不住阴阳怪气,左右是讥讽文弱书生那些话。三名厨娘不敢接茬。 魏厨子嗤笑:“妇人之胆,与鼠无异。” 三名厨娘面色愤愤,张口欲言,少顷又止了嘴。 魏厨子磨着菜刀,刀锋寒光闪闪,“把刀磨快些,晚上咱们为杜大人炮制一桌覃州美味。” 众人不言,唯有磨刀声沙沙,一时掩盖了风挪树影。 天上的日头耀耀,炙烤大地,在地面投下简短的影子。 杜长兰阅完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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