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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嘉帝抹去杜长兰和虞蕴的过往,但他们却是知晓杜长兰是虞蕴养父, 且养父子感情非同一般。  同为皇孙, 在虞蕴认祖归宗前,大皇孙占长得嘉帝一份偏爱, 直到虞蕴回宫, 这份偏爱被分薄,利益冲突, 大皇孙和虞蕴私下里并不如何和睦。  眼下二皇子薨逝,大皇孙正在孝期, 若是杜长兰设局哄他去烟花之地, 必令他名声大损。  大皇孙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难以抉择。长随提议道:“不若禀明皇子妃, 或是寻二殿下生前幕僚商议。”  大皇孙摆手拒绝。  夜色幽幽, 月光在云层之后浸出一点柔和光晕。大皇孙静坐,望向案前的信纸:堡平街南巷十二所。  八个字简短利落, 大皇孙看了几十个来回,最后目光落在字迹下的图纹,是一副双寿纹玉佩图。  屋内的烛火无声消减。  宵禁前半个时辰, 一辆青篷马车飞快驶入夜色中。二皇子薨逝,天下同悲。  上京秦楼楚馆,茶铺赌场悉数闭门,大街上难见行人。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拐入一条幽暗巷道。  青篷马车在院外停下, 明面四名长随前后护着大皇孙,暗处还有十数个好手, 一旦杜长兰意图不善,大皇孙便将所有事宜推至杜长兰身上。  意料之外,院门并未闩上,院里十分清幽,屋内点着几盏灯火,浅浅映出院里轮廓。  大皇孙眯了眯眼,大步朝屋内去,迎面一阵热意,驱散他身上寒凉。  杜长兰从炉子上提了茶壶,为大皇孙沏了一盏滚滚热茶,缭绕水汽升腾而起,模糊杜长兰的面容。  杜长兰伸手探道:“殿下,请坐。”  大皇孙睨了他一眼,在杜长兰对面落座,并不用茶水,杜长兰道:“水滚过三回,下官还以为今夜等不到殿下。”  大皇孙视线扫过四下,落在炉内的猩红碳火中,漆黑双眸被碳火映亮,他从袖中取出信纸,指尖点在玉佩图纹上。  “这块皇恩永延双寿纹玉佩乃是皇祖父特意赠与我父,我父生平宝贝得紧,非是重要场合不舍佩戴,私下亦是妥善保管。旁人轻易不得见,更别提触碰。它原是要给我父陪葬,但被本殿按下收藏,还未从东宫收拣,杜大人是从何处看来。”  杜长兰心里一动,原是如此。难怪那块各种意义要命的玉佩还会留在东宫。  世间事果然算不尽,是人便会有变数。幕后之人哪里晓得大皇孙会有此举。  杜长兰压下飘远的思绪,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茶沫,不答反问:“殿下怎知那是温文太子那一块。”  大皇孙直视他,指尖轻移落在玉佩左下一个缺口,“此乃小弟顽皮所致,素日好性的父亲发了好一通火,本殿自然印象深刻。”他长眉一挑,带有皇室子弟的威严:“杜大人,纵使玉佩相似,难道这玉佩上的划痕也相似了?”  杜长兰颔首,爽快认了:“殿下说的是,这的确是温文太子那一块玉佩,至于下官如何得见,便先要同殿下商议如何揪出谋害温文太子的恶徒。”  哗啦一声脆响,大皇孙起身太急,带倒了身前茶盏,摔了七零八落,茶水也浸湿他身前。  长随一面为大皇孙打整,一边拔刀警惕杜长兰,仿佛杜长兰是什么邪祟,口吐毒语,要人性命。  “你们退下!”大皇孙低喝,几个快步绕过方桌,俯身扣住杜长兰的肩,双目如炬:“你什么意思,你胆敢妄言一个字,本殿即刻命人绞杀了你。”  杜长兰并不惧他,神情严肃望进大皇孙眼底,“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长随急声:“殿下,您不要被他蛊…”  “出去!”大皇孙厉声命令,他太阳穴隐隐爆出青筋,狠辣果决,不容置喙。  长随只得抱拳退下。  从始至终,大皇孙的视线都未从杜长兰身上移开:“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们两人离的极近,杜长兰眼睫微动,映出大皇孙身影,用气音道出自己目前所查到的种种,上京“毒人”,人为瘟疫,东宫夜戏。  杜长兰声音很轻,如一阵缥缈的烟,一滴黎明前的晨露,一支轻盈的尾羽,稍纵即逝。然而听在大皇孙耳中却如滔天巨浪,暴烈冲击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屋内传来沉重的喘息,大皇孙双眸亮得惊人,比之猩红碳火更甚,杜长兰以为大皇孙会咒骂,怒喝,歇斯底里……  如若二皇子不死,有八成几率继承皇位,届时大皇孙占嫡占长,正是储君不二人选。  二皇子虽是温吞懦弱,但也因此不会太过忌惮亲子,大皇孙很可能是下下任新帝。  但如今二皇子遭来算计丟了命,大皇孙不但承受失父之痛,前途也与原本轨迹是云泥之别。设身处地,再怎么怒嚎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短暂的呼哧后,大皇孙阖上双目,神情重新恢复平静,唯有紧握到轻颤的双拳泄露他一丝情绪。  杜长兰微微讶异,大皇孙比他预想的更理智。  少顷,大皇孙在杜长兰面前重新落座,他面无表情看着杜长兰:“说罢,你想我做什么。”  他换了“自称”,此刻他不再是“大皇孙”,而是为父报仇的“人子”。  比起父亲的天真,大皇孙更接受现实,天下没有白得的事,杜长兰找上他,必然要他协助。  屋外树影摇曳,忽的,长随听见屋内动静——  “……无耻之尤!”大皇孙怒色而出,甩袖离去。长随紧跟其上。  一刻钟后,隐在暗处的人撤去。杜长兰收回目光,回头道:“人走了,你也出来罢。”  隐隐的灯火下,一道修长身影出现,杜长兰赞道:“大皇孙的手下并未发现你,看来还是十七略胜一筹。”  莫十七眉心不展:“大人......”  她望向杜长兰,“我总担心……”她声音顿了顿,谨慎的,未说出口后面的话。  杜长兰却是猜到了,他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看向皇子住所的方向,冷笑一声:“怕什么?狗急跳墙不也是一条狗,还不信你家大人收拾不了几只畜生。”  上京驻兵足有二十万,只听皇命,就看谁利用的好了。  莫十七抿了抿唇,心中并未轻松半分。忽然一只手落在她头顶,熟悉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十七,不管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不要怕。”  杜长兰一扫方才冷漠讥讽,面对她时,又如过往那般温和笑意。莫十七心想,她何德何能,能被杜大人如此另眼相待。  两人相对而立,久久无言。彼时云层散去,月华大盛,清晰映出男子柔软多情的眸,不容人错认。  莫十七在那样直白热忱的目光下,心头一颤。  “哭什么?”杜长兰擦拭她的眼角,像捧着一朵轻盈的云,很是珍惜。  莫十七茫然不已,她竟然哭了。  杜长兰垂下眼,摩挲她的面庞,少顷,在莫十七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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