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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手废了,我参加不了科举,我连个小厮都不如,我也是念过圣贤书的人——”  他气血翻涌,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凄厉控诉:“我活的连狗都不如,你却说你对我不住,你后悔了。你当我是什么!”  牢房内哭声惨厉,又夹杂张狂笑声,狱卒听的抓心挠肝,伸着脖子往里探,猝不及防对上杜长兰的冷脸。  牢头赶紧道:“杜太师,可是陈芨冲撞了您,小的这就教训他。”  “不必了。”杜长兰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五两碎银扔去,“他秋后问斩,在此之前你们给他弄点像样的断头饭。”  牢头连声应是。  夏日夜里月华如练,夜风拂面,杜长兰疲惫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曾经想过,陈芨一个读书人肩扛不得手提不得,又坏了右手,离乡背井总归是不好过。但亲耳听到陈芨被折辱的种种,还是心中沉闷。  他心里裹着情绪睡不下,正好夜里女儿醒了,他喂了奶哄睡,这般熬了一宿,天边泛出鱼肚白,下人来报,陈芨解了腰带自缢牢中。  一轮明日冉冉从东方升起,杜长兰怔在原地。  陈付二人年少时狼狈为奸,杜长兰便以为二人不过酒肉之欢,如今瞧来却是他看走了眼。  兜兜转转数年,陈芨放不下年少旧事,付令沂也未曾放下。若这二人早些迷途知返,是否也成一段君子相交甚笃的佳话?第244章 戳破伪装  杜长兰命人将陈芨的骨灰送回县里, 遂不再过问此事。  他陡然擢升,手边积累一堆公务,“病重多日”的葛老病愈上朝, 与杜长兰针锋相对。  新帝左右为难, 最终还是偏袒他的亚父,气的葛老面色铁青。  又一日散值后, 杜长兰回府途中被邀请至私人别院。  他看见湖心亭内喂鱼的老者并不意外, 上前行礼,葛老避开身去:“老夫福薄, 当不得杜太师一礼。”  杜长兰笑笑,仍是拱手作揖, “葛老说笑, 您是蕴儿的长辈,连先皇也对您尊敬有加, 长兰安敢放肆?”  葛老沉了脸, 静静看着他,目光寸寸扫过杜长兰每一处, 陡然砸了饵碗,“竖子当真狡诈!”  碎片伴着饵料洒了一地,零星几粒弹跳在杜长兰鞋面, 杜长兰神情不变,自顾自在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葛老眸光微动,跟着落座:“你仍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葛老也非今日才知杜某秉性。”杜长兰端起茶盏送至嘴边。葛老一瞬间收紧手,不觉屏气。  茶盏却在距嘴唇寸长时停下, 杜长兰抬眸,“不知葛老今日寻杜某是为何事?”  葛老眼神有片刻慌乱, 冷哼一声:“老夫气不过你蛊惑圣上。”  “这怎么是蛊惑圣上?”杜长兰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响,他笑眯眯撕开葛老那层虚伪面具:“杜某真心换真心,圣上自然会偏帮杜某。”  葛老神情陡然一厉,岁月摧残的面皮耷拉,伴着眼中厉光分外刻薄,“笑话!天底下只有你杜长兰待圣上好,旁人都是摆设不成?”  若是以往,无论看在虞蕴的面上,还是看葛老年纪大了的面上,杜长兰多是退让。  眼下杜长兰闻言却是扯了扯唇角,“葛老确实未说错,这天下若论谁待圣上最好,我杜长兰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不等对方反驳,杜长兰骤然发问:“当初先皇立储之意不明,我敢豁出命帮蕴儿,葛老敢吗?”  “葛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会同意吗?”  杜长兰幽幽一声叹息:“葛老,葛大人,你以为你为什么在我跟前摆谱,真以为杜某怕你吗?是因为蕴儿,是杜某爱屋及乌。”  “你…你……”葛老抖着手,指着杜长兰,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杜长兰迎着他的手指,脸上讥笑更甚:“你知道蕴儿与我感情深厚,你不顾强行分开蕴儿与我,蕴儿会有多伤心,势要达成你的意愿。在你心里你和葛府排在首位,蕴儿只是第二选择。”  杜长兰每多说一句,葛老的身子就哆嗦一下,他脸色青青白白,最后黑如锅底。  杜长兰揭开面前的茶盖,端起茶盏倾泻,茶水如注,洒了一地。  杜长兰看向惊疑不定的葛老,手一松,茶盏摔的四分五裂,惊的葛老眸光一颤。  杜长兰:“茶凉了,待客差了意思,杜某就不喝了。今日之后,葛大人有什么招尽管使,杜某必定立身以待。”  说罢,杜长兰大步离去,留下葛老一人待在凉亭,傍晚的风一吹,他冻了个哆嗦,才惊觉出了一身汗。  瑞二看着亭内狼藉,迟疑问:“老太爷,杜太师是不是识破了……”他扫过碎裂的茶盏。  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  葛老对杜长兰有所了解,他想杜长兰自负,定然想不到茶水中有毒。  杜长兰与新帝感情太深,有杜长兰在一日,葛家终究落人一步。  无法利用朝廷纷争斗倒杜长兰,不若直接要了杜长兰的命。  葛老已经做好与杜长兰同归于尽的准备,那一壶茶水中悉数有毒。最后两人之死会成为一桩悬案。  葛老要为儿孙挣一条光明宽广路。  杜长兰没说错,在最初认回虞蕴的喜悦过后,葛老权衡利弊后选择了葛府。  且不提嘉帝对杜长兰如何,若论对虞蕴的真心,嘉帝远胜葛老矣。到底嘉帝与虞蕴是亲祖孙。  杜长兰回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他刚经过前院,便听见撕心裂肺的嚎哭。  初初久等不回父亲,闹的凶着咧,一群人怎么也哄不好。见杜长兰回来,众人齐齐松口气。  杜长兰从妻子手里接过女儿,就挨了一个小嘴巴子,小娃娃哭成了泪人,睫毛濡湿一片。  杜长兰抱着她来回哄,他从前哄惯了蕴哥儿,如今哄娃娃驾轻就熟。  不过一盏茶,初初止了哭,杜长兰温声问:“吃鱼羹好不好。”  小娃娃“啊啊啊”的叫,小手拍打他爹的肩膀,很是气气。  饭后杜长兰又陪女儿玩了一会儿,这才将人哄睡。莫十七心疼道:“你把初初给我罢。”  “无妨,初初不重。”杜长兰示意妻子在对榻坐下,主动提起傍晚之事。  莫十七又惊又怕,“幸好夫君聪明过人,否则换了旁人就真着了道儿。”  杜长兰冲妻子眨眼:“这些日子我故意激葛大人呢。”激的人狗急跳墙,自露马脚。  莫十七忍俊不禁,当初还是皇孙的新帝也是这般激七皇子。果然是父子。  “今日后,你与葛府势如水火了。”  杜长兰捏捏女儿的小手,哼笑:“不好说。”  莫十七:“什么?”  次日葛老再次上书告病,新帝亲自探望,又过了五六日,葛老以身体不适为由上书致仕,退出朝堂。新帝挽留一二便允了。  葛老听闻后静默许久,长叹一声,“当初我与蕴儿那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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