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约束重些,未曾沾染过那些习性,但谢蕴上世嫁与邺都,虽是身处后宅,但对那些肮脏事也有所耳闻。 越是富贵子弟,越是玩儿的花样多,家里焦头烂额的替他们瞒着藏着,但隔墙有耳,又有哪家真正能瞒得住呢? 不过是不当着人家面儿说,背地里,怕是舌头根子都嚼烂了。 谢蕴从前不凑这般热闹,但赴的宴多了,也难免听得几句。 “不必担忧,我瞧着妹婿不是那般人。”谢蕴安慰谢萱道。 谢萱还是不高兴,嘟着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蕴思忖一瞬,“你这便是冤枉人了,那公子是苍南郡的,不过是与家中长辈来此,与妹婿见过几次罢了,他们二人若是熟知,又怎会不约着一同泛舟?” 谢萱哼了声,虽是气不顺,但明显将这话听了进去。 却是忽的又一扭头,盯着谢蕴,“你见着他了???” 谢蕴无奈笑,与那卷帘瞧了眼。 谢萱顿时明白过来,怒气唰的起来,气势汹汹的起身便要出去算账。 装什么人! 下流胚子! 谢蕴眼疾手快将她拉住,语气清淡,目光垂着,显得凉薄。 “不必去,脏了自己的眼。” 谢萱明显是迁怒,下了画船,便随着谢蕴姐弟二人上了马车,一副要回娘家的架势。 周衡臊眉耷眼的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里,谢蕴无奈笑道:“闹什么脾气?” 谢萱性子骄纵些,挽着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谢执在旁边装大人,捋了捋不存在的美髯,叹气道:“二姐夫好可怜。” 谢萱瞪他,“仔细我将你踹下去。” 威胁完人,又朝谢蕴撒娇,“阿姐你看他,胳膊肘往外拐,半分不向着我!” 谢执这个年纪不好撒娇,却也梗着脖子道:“阿姐你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讲理!” “……” 谢蕴不想看。 马车行至巷子外,却是忽的停了。 “姑娘,郎君,前面路堵了,有人家在纳采。” 谢执掀帘往外瞧,顿时‘哇’了一声,满含惊艳。 谢萱本就爱凑热闹,顿时也顾不得生气了,将他往旁边扒拉,也凑着脑袋去瞧,“哇……” 谢蕴:“……” “阿姐你快来看,这聘礼摆满了巷子啊!”谢萱兴奋喊,“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要成亲了……” 马车进不去,那便只能下车走进去了。 谢蕴拍拍他俩,“先下车。” 后面周衡也下了马,牵着走上前来。 谢萱瞧见他,又是重重哼了一声,扭开脑袋不看他。 周衡摸摸鼻子,又扯扯她袖子,轻声哄道:“别气啦。” 谢蕴非礼勿视,带着弟弟妹妹往家里去。 都说十里红妆,今儿这聘礼比那架势更盛。 一路行,却是见这红绸,绵延至了自家府门前。 谢蕴心口狠狠一跳,眸光一转,瞧见了这副景象—— 门槛上坐着一郎君,怀里抱着双毛光滑亮的大雁,瞧见她,竟是潸然落了泪。 谢蕴:“……”第95章 行善积德福有攸归 门前几人, 纷纷傻了眼。 眼瞧着那抱着大雁的郎君,抬起胳膊抹抹眼泪,而后站起身, 看着谢蕴, 语气弱弱道:“回来啦。” 谢执痛心疾首,面上亦然。 他姐夫是武将啊! 武将!!! 谢萱是头回见着戚钰, 第一眼, 不认识。第二眼,哦, 来纳采。第三眼, 不是,怎就纳采了呢??? 她那么大一个姐夫呢?! 再听他开口,这语气,这目光, 后知后觉,这是她姐夫??? 与谢执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就知道谢执骗她的! 周衡余光察觉到自己娘子直勾勾的盯着门前的郎君, 有些醋的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谢蕴清淡扫了戚钰一眼, 收回视线, “来得真早。” 说着, 抬脚往里面去。 这阴阳怪气—— 谢萱与谢执同时扭头, 目光对上。 什么情况? 不知道哇。 阿姐在生气? 是的吧。 要不要跟上去? 不了吧, 姐夫都跑着跟了去。 蠢蛋, 我们去听墙角啊。 哇!我要告诉叔父叔母,你骂人!还听墙角! 你是不是好久没挨揍了, 皮痒啦? 我错了。 谢执十分识时务,悄咪咪的跟在谢萱身后, 两人刻意的放轻脚步。 周衡叹了口气,犹豫一瞬,也跟了上去。 他想:他不为听墙角,是担心这俩人闯祸。 谢蕴无视紧跟在身侧的人,径直往自己院子去。 路过的下人遇见,停下躬身行礼,目光垂着,并未乱看。 穿过园林,到了院门前,眼瞧着谢蕴要入内,戚钰连忙伸手拉住她手腕。 这里不是糖水巷子的小院,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着她进去,与她同住一间屋子。 谢氏重规矩,戚钰也不得束起手脚,行几分规矩之举。 隔着衣衫,他摸到了她腕间的珍珠串。 谢蕴瘦了许多,一袭荷粉轻衫,多了几分出尘。 “不想瞧见我?”戚钰低声问,姿态卑微。 谢蕴垂着眼不语,眸子却是湿了。 世家教养女子含蓄,那些欢喜与委屈也变得难言。 谢蕴想过许多次他来时的场景,或是一个清晨,亦或是一个傍晚,他瞧见她时,会跑来抱抱她。 但他没有,他拎着大雁问她,是否不想瞧见他。 她担忧了多久,此时心中的怨气便有多少,憋得红了眼。 缚着红绸的大雁,被放到了地上,闪动着翅膀嘎嘎嘎的叫着,似是气恼。 谢蕴怕掉眼泪让他笑话,眼睫轻眨,想散去眼底的潮湿水气,余光里那道身影晃动,迅速矮了下去。 她微微侧首,落下的目光诧异又不解。 戚钰跪下了,跪在她身前, 谢蕴樱唇微启,想说什么,又堪堪止住。 他的脸轻轻贴在了她的小腹,握在她腕间的手未松,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在颤抖。 “那时,疼吗?” 谢蕴浑身一怔,霎时僵住。 这几月来,家人当她是梦魇,只有她知道,她梦见的是上一世。 喝多少安神汤都无用,她感受着那些恐惧,再醒来,无数次的重复,到如今,她已经不会惊醒,静静等着那些烂熟于心的事发生。 是以,这两句或许在旁人听来,很是无厘头的话,谢蕴却是听懂了。 他是在问那个孩子。 耳边嗡鸣一阵,迅速远去的景色又在倏然间回来,眼泪盈满眼眶,噼里啪啦的坠落,谢蕴唇瓣轻颤,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哭腔。 “为何不恨我?”戚钰声音嘶哑。 听得出来,他也是痛的。 谢蕴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底水润,泪珠迅速滑过面颊,还是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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