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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声音哭泣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呢?是要杀你偿命,牵连谢氏一族,还是如你猜疑那般,与王观成亲报复与你?王观那样好,凭什么要受这份报复的姻缘?”  她说着,苦笑道:“亦或是,怀揣恨意过一世?可是,戚钰,心中有多少恨,便会有多少苦,上一世叔父与阿执已因我故去了,这一世,还要他们为我忧心吗?”  “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戚钰喉头哽咽着抱紧她。  湿意透过衣衫,贴在她平坦的小腹。  谢蕴深吸口气,压下泪意,语气很轻:“与你和离时,便是与前尘不相计较了。”  她也恨过,可那时的他不知前尘事,岂不也无辜?  幼时,父亲与她读孟子,讲周易,人性本善,行善积德福有攸归,如今一世,又如何知不是她的福报呢?  叔父健在,阿执在长大,就连崔芙也好好活着,她上世的遗憾与难过,这一世都得到了弥补。  而她与戚钰成婚三载,积怨三载。这世谢蕴放过他三载,玉门关的重逢,往后岁岁年年,也当是放过了自己。  “是我混账,对不住……”  戚钰知她心善,可他不能欺她心善。  这事不能这般轻易揭过。  腰间匕首被拔出,他塞进她手里,双目猩红,执着近疯魔,“捅我一刀……”  谢蕴顿时手一颤,便要挣扎,那镶嵌宝珠的匕首还是被塞进了掌心,她哭着摇头,“你起来……”  “捅我一刀,阿蕴,阿蕴……”  戚钰仰着头,脖颈经络绷起,压抑许久,一声声的轻喃。  泪水模糊了视线,谢蕴的目光居高临下,如看脚边匍匐的信徒,“你休想这样就想偿还,戚钰,我不会给你解脱的。”  永远难忘,怀念,遭受良心的谴责,永怀歉疚,永远难安,才是惩罚。  话音刚落,那边竖着耳朵偷听许久的人总算挣脱开桎梏,跑了过来。  方才戚钰刚跪下时,谢萱吓了一跳。  瞧见两人都哭了时,她与谢执就想过来,却是被周衡拉住了,训他们别掺和。  眼下都动刀子了,周衡哪儿还能拉住他们?  谢萱抱着谢蕴的手臂,将人往后面拉,谢执挺着胸膛挡在了她俩身前,瞪着圆眼睛看戚钰,“你、你干嘛?”  谢蕴侧首,擦去眼泪,而后轻轻拍拍谢萱的手,轻声道:“去与叔母说,我稍后过去。”  说罢,她看向还跪着的人,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谢萱:“怎么办?”  谢执还未开口,旁边周衡一手一个,抓着他俩走了。  谢执喊:“聘雁!”  周衡:“丢不了。”  院子里,听雪和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说话,瞧见谢蕴回来,刚想开口,目光落在后面,眼睛倏地瞪圆了,刚想开口,察觉到两人神色皆不对劲儿,没敢上前去,吩咐人去将院门关了,自己跑去亲自前面守着房门。  屋里,谢蕴看着门前垂着脑袋立着的人,“你不想抱抱我吗?”  戚钰握着匕首的手轻颤了下,少顷,脚步微挪,朝她走近。  谢蕴被抱住时,尚且能感受他的心疼与难过,他抱得比以往那次都轻,似是怕弄疼她,像是一片羽毛拂在肩膀,像是一团棉花盈在背后。  她深吸口气,双手环上了他的腰,“你上一世待我不好,忽冷忽热,冷嘲热讽。”  她每说一句,他呼吸便停一瞬。  谢蕴眨去眼中的温热,又开口:“可仔细想想,我也替你做了许多主,你不爱读书,我要你考功名,你不喜虚与委蛇的应酬,可我为了脸面拉着你去赴宴,你爱弓马骑射,我也不曾迎过你的喜好。”  “是我的错……”戚钰哑声道。  谢蕴也不去辩他这话,而是问:“那你可愿意,将功折罪?”  “往后余生,愿为牛马走,任君驱遣。”戚钰声音闷在她肩侧,语气坚定道。  谢蕴将他推开一寸,仰面瞧他。  她看见了他被推开时,眼底闪过的慌张与害怕,也看见了他的不知所措。  谢蕴眸色认真:“我不缺驱遣的人,但缺一爱人。”  戚钰红着眼睛,胸口迅速起伏着,他喉结滚了滚,道:“只爱你。”  .  聘雁被送去了堂前,戚钰去的稍晚些。  周衡与谢执都坐于下首,一同与谢家主招待戚显。  “见过谢叔父。”戚钰进来,行礼道。  谢执和周衡也起身与他见了一礼。  谢家主笑道:“不必拘礼,阿蕴她祖父,早先便想见你了,既是来了,便让阿执带你去吧。”  “晚辈早该来拜见祖父了,烦请执弟带路。”戚钰道。  谢执欲言又止。  这人若是在祖父跟前发病可如何是好?  谢老爷子高寿,瞧着精神矍铄,今日穿了件宝蓝夹棉袍子,正在侍弄一丛花草。  瞧见谢执领着一位郎君进来,打眼瞧去,不由笑笑。  郎君生得一副好容貌,难怪得姑娘垂青难舍。  方才便有人过来禀报,说是邺都的戚国公府来与提亲了,求娶的是大姑娘。  谢老爷子对大孙女的心思知道些,去岁回来,阿蕴也对于这提亲之事,也禀了尊长,家里也准备着,如今来了,倒也不算唐突。  “祖父。”谢执领着人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问安。  戚钰掀袍,行一叩礼,“晚辈戚钰,今日登门求娶谢娘子,特来拜会谢祖父,恭请福绥。”  “起来吧。”谢老爷子道。  领着两个小辈于廊亭坐,下人上前奉茶果后,便躬身退下了。  戚钰坐得笔直,双手搁在腿上,手指却是忍不住的摩挲袍子上的绣纹。  谢老爷子察觉到他的动作,慈爱的笑了笑,关切问:“先前征战,可有负伤?”  戚钰:“多谢祖父关心,晚辈惭愧,武艺不精,受了一箭,万幸没有大碍,已经养好了。”  “那便好”,谢老爷子吃了口茶,“战场上刀剑无眼,负伤也是常有之事,不必自谦。”  戚钰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生怕老人家问他先前与谢蕴和离之事,若是说缘分未到,未免不真诚,可若是说他待她不好,老爷子一气之下,不允他娶谢蕴又当如何?  直至一盏茶吃完,谢老爷子也未问过他与谢蕴半句,反倒是对他征战之事很有兴致。  话多了,紧绷的筋骨渐渐也松快了下来,膝上摩挲绣纹的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根树杈,少年英姿,舞了一套剑法。  谢老爷子笑呵呵道:“君子六艺,武艺为其一,我少时也随师傅学过些强身健体之术,如今瞧你,倒像是瞧见了那时的自个儿。”  旁边谢执都看呆了,闻言,出声道:“祖父,咱们耍的五禽戏,哪里比得上姐……二爷的剑法?”  谢老爷子佯怒的瞪他一眼。  谢执笑嘻嘻的闭上嘴,一副我就不改的顽劣架势。  戚钰瞧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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