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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寺庙回府的马车上,秦照尘听说山里着了场火,一大片林木烧焦了……听说可能死了人。

可能死了人,也可能没有,说不清。

秦照尘不知道这跟时鹤春有没有关系。他想去山里看,可他并不清楚那座山在哪,他想去找时鹤春,可时鹤春并没说去什么地方。

他不能问任何人,时鹤春的存在只有他和那棵桃树、那把笤帚知道。

他也不能和任何人讲,连庙里的师父也不能说……秦照尘不信庙里的师父,师父说那山里罪孽深重。

没有罪孽深重,那山里是一只无人知晓的小鹤,衔着春色飞出来玩。

秦照尘被马车带走,一路都在看连绵的山,想知道哪一座里有一个时鹤春。

这件似真似假的传闻,让少言寡语的秦王世子做了几个月的噩梦。

梦见时鹤春在火里,叫他照尘小师父。

梦见他使劲浑身解数……救不了时鹤春。

……

但这噩梦不久,不久,时鹤春就回来了。

神秘兮兮,一支金黄的桂花探进窗户,接着就钻进来一个人影:“照尘小师父?”

他从梦魇中惊醒,看见活着的时鹤春,一把将人用力拖住:“你去什么地方了?还走吗,能不能留下来?”

“不走了,我现在是良家子,就住你家后街。”

回来的人不急着走,反握住他发着抖的手,笑吟吟回答:“以后你就能跟人说,你认识时鹤春了。”

时鹤春瘦了很多,但眼睛很亮,很不见外地盘着腿,坐在他的暖榻上:“快,让我摸摸脑袋。”

小师父的脑瓜不锃光瓦亮了,秦王世子重新蓄了发,已经还俗。

时鹤春倒是不在乎这些,尽情摸了一会儿,一头倒在他的榻上,舒舒服服伸直双腿:“你这床榻舒服。”

他被挤得险些掉下去,不敢乱动,看了一会儿逍遥躺着的人,把棉被替时鹤春小心盖上:“天凉了……你穿多些。”

八月桂花开,京城的秋短冬长,夜里已经下霜了。

时鹤春本来就单薄,这次回来连衣服都打晃,借着熹微月色,秦照尘看见他领口掩着新鲜伤痕。

时鹤春身上的伤没断过,是他母亲下的手,没个深浅轻重……照尘小师父慢慢习惯了替他上药,有极少的时候,枕着胳膊的时鹤春会轻声念叨,倘见玉皇先跪奏。

这是句临死前的绝命词,不是四书五经、诗书礼易,学堂里不教,是他们偷跑出去听戏,在戏班子练嗓的时候听见的。

千金良药何须购,一笑凌云便返真,倘见玉皇先跪奏……

那时候的秦照尘听不懂,后来听懂了,又想不通。

现在想通了,秦照尘想不通的是这世道。

这世道为什么逼着他杀时鹤春。

秦照尘是这世上最不想时鹤春死的人。

这些念头时鹤春不知道。

时鹤春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总是仿佛很逍遥地哼小曲,以为他听不出那是什么调子。

他知道那调子,戏班子把前人的词谱成曲,西皮流水,婉转断人肠。

时鹤春慢悠悠地含混着唱,倘见玉皇先跪奏。

跪奏,跪奏。

他生永不落红尘。

……

“照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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