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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野二十出头就跟着邵千山,有时候少年心性发作,随口胡说的话,也被当了呈堂证供,连录音都放在网上。

当初的赞誉都成了辱骂,夸沈灼野少年时演技有灵气,也变成了“本色出演”、“凶相毕露”。

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沈灼野那边也没有任何澄清、任何说明。

……一个星期后,商南淮接了通电话。

到了医院的商南淮,人都还有些错愕:“怎么叫我来?”

医生也没办法,沈灼野的手机里,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邵千山,也就剩下没完没了发消息骚扰他的商南淮了。

“确实是要做手术。”医生解释,“患者签了免责声明,但手术风险大,还是把能说的话说一说……”

商南淮想不通,沈灼野怎么会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人拼命这个架势,商南淮还以为他刀枪不入、百邪不侵,身体好得不成。

进了病房,沈灼野靠在床上,插着呼吸管没法说话,在管线的包围里昏睡。

商南淮等到他醒。

沈灼野吃力醒过来,漆黑的眼睛看了一阵商南淮,挣扎着要纸要笔,歪歪扭扭写字。

沈灼野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写:我、没、有。

商南淮皱了皱眉。

沈灼野的力气极微,写了几个字手就发抖,后面更乱,几乎难以辨认。

沈灼野写,他没有霸凌陈流。

沈灼野承认他揍过陈流,往死里揍过,威胁过陈流再看见他一次就打一次。

……因为陈流就是当初污蔑他偷钱的人。

被逼着跳钢架的是他和陈流,那些人让他们偷学校的书款,不然就上去跳。

沈灼野不偷,选了跳钢架,一次比一次远,远到这些人实在怕出人命,才放了他。

陈流偷了这笔钱,又栽赃到他身上——沈灼野是没人要的野小子,穷得叮当响,没人教养没人护着,当然最有可能偷钱。

辍学的时候沈灼野十三岁,声嘶力竭解释了一天,没人听他的话,最照顾他的老师也痛心,叫他不要再犟嘴,猜测他是被逼着偷的钱,愿意借他钱先还上。

……从那时候起,沈灼野就患上严重的应激障碍,只是他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没法解释。

沈灼野看着商南淮,他的胸口吃力起伏,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乞求。

这是种鲜血淋漓、走投无路的乞求,沈灼野第一次这么看人……商南淮没法直视那双眼睛。

商南淮这辈子没做过不利己的事,帮沈灼野,不仅不利己,还会惹上很多麻烦。

舆论不是谁说得对、谁更占理,谁就能占上风的。

舆论比的是谁说话声音更大。

这种风口浪尖,贸然替沈灼野说话,说不定会搅进什么样的浑水里。

所以商南淮没看懂那张纸。

他对沈灼野说:“安心做手术,等身体恢复好了,咱们两个搭部戏,我给你作配,让你当主角。”

这话他和沈灼野说过一次,但上次是胡扯逗这人玩。

这次是认真的,对商南淮来说,这就已经算是站沈灼野了。

商南淮听医生说了先心病的分类,沈灼野这种情况其实不严重,是不需要手术干预的类型,如果成年后不过分劳累、过分压榨身体,是不会复发的。

这事的确跟商南淮脱不了干系,但两个人是对家,这么作对天经地义,沈灼野压制不过他,只能把倒霉吞下去。

商南淮不去看那双眼睛,只是说:“先做手术,别的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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