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讨了一阵数落。
车子驶到一片苍柏处便停下。除了护工,其余人不入园早就是默契,江时温只在车里等他。
原以为会一直守到落樱,但搁浅在了雨季。
“扩散到脑部后,很难确定具体生存期。”
确定的是,季长至已经辨认不出人了。
清醒的时间变得短暂,江时温陪在一旁时,季长至口中呢喃着许多名字。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里的一些腐败气味逐渐增多。
江时温想归因为春末花叶的阑珊,回槐树林前洗漱得更加仔细。
顾家却是另一副生机。
庭院里搭台摆场,对外宣扬的事没必要从简。
“早几年前就登记了,一直瞒着两家人,被知道了才借题发挥,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顾荏眼里带了点狡黠,“当时还办了小型的婚礼。”
江时温听他说是某次出生入死间。团队核心前往战乱频发的子星差旅,意外遭遇反动分子引爆化工厂,救援人员将其带回营地时,应急帐篷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里,脸上泥灰混着暗血仍在发号施令的Alpha,总觉得有些打眼。
顾荏来不及细想,和自己一同送来的另一具担架上的人,呼吸已逐渐微弱。
顾荏刻意隐去姓名,“我受伤不严重,于心有愧,再加上缺人手,就留在了营地照顾他。”
“也请来了?”江时温翻着宴会名单表,拧开记号笔盖,“你想他坐哪?”
早熟的杨梅酸得倒牙,顾荏挤着眼睛,“他不来。”
夏至临近,顾家遮雨的篷布撤掉后,反倒把布场物料都收了起来。
红白喜事可能都是如此,再怎么精心选日子,赶趟撞上,总得有一边折中。
第二天,陆椋很久违地,出现在了季家。只是仍旧没有上楼。
江时温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从楼梯上慢慢下来。江时温有点不敢和他呆在一块,低头跑到了花坛边。
来回进出的车辆很多,统一的黑色西服,江时温经过了好几辆车,肩膀隐隐地被撞了一下。回头去看,辨不清是哪个来去匆匆的人的不经意。
大概是深夜,陆椋才从季家出来。季梣问说要不要送他们回去,江时温主动推说就一小段路,想要走回去。
司机在苏莞的要求下,依旧开着车灯,慢慢地跟在江时温身后。
江时温则默默地跟着陆椋的背影,往未亮起暖黄灯光的小楼方向走去。
蝉鸣蛙叫为伴,一路上槐树林间不算静谧。
白昼长至,浅夜止息。
出殡那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出晴,有点阴,但不至于压抑。
其他人多少挤出些鳄鱼的眼泪,陆椋却拉着江时温又气又好笑。
季长至最后的陵墓选在了另一处,和那个人的离得特别远。
海岸线早就过了,渡船在洋面上鸣着长笛,甲板上少有人,都挤在船舱里。
海浪拍打时,胃里也跟着翻涌。下了船,顺着嶙峋的岩壁,岛屿的西面,是一处新落成的教堂。
塔尖的符号显眼,江时温存疑,“他信教吗?”
“不信。”陆椋马上又改口,“可能也信吧。我不清楚。”
“不过,这个人很残忍,我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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