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便就又压了回去, 而后就觉自己可笑又可悲。
柳大郎两口子前脚走了,王氏后脚回了正屋, 悄无声息地出现, 柳康笙被惊了一下。
王氏扯了扯唇角:“反应这么大,做虚心事了?”
她这阴阳怪气, 柳康笙沉了脸, 正要斥一句, 王氏凉凉道:“你别忘了我们签的切结书和对当年事的认供都在卫氏手里, 也别忘了,卫氏还有个在衙门里的儿子。”
王氏生平第一次,要仗卫氏的势去护自己的女儿。
不,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卫氏……
王氏的手颤了颤,她不敢去想柳渔的下场,在这一刻,王氏终于明白了柳渔那句话里的意思,如果没有卫氏,或许已经没有现在还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柳渔了。
一股凉意由脚底而上,直寒进她骨子里。
柳康笙被王氏一提醒,也冷静了过来,对上王氏冷沉沉的目光,不自在的垂了眼:“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你瞎琢磨些什么。”
王氏冷笑:“是闲话最好,柳康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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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安宜县城。
过了年关,各行各业又都恢复了营业,县城里格外热闹,码头上,一艘船刚停靠下来,搭船的人陆续上了码头,一个穿着布衣戴着斗笠的男人也下了船,站定在码头看了看,拉住一个码头搬运工,打听如意绣庄。
如果柳渔在这里,就能认出来,这戴着斗笠的不是旁人,正是继兄柳大郎。
搬运工详细的给他指了路,柳大郎谢过,站在码头四下看了看安宜县城。
一年多了,这是柳大郎自那一次出事后头一回踏进安宜县,且是坐船来的,自一年多前那事之后,柳大郎对骡车、对安宜县已然有了阴影。
而对柳渔,则是阴影加怨恨。
多少个日夜,柳渔都是他的恶梦。
“断子绝孙,有很难吗?我只要往你这里来一下,很容易的。”
柳渔眼里的寒凉和剪刀高高扬起又沉沉下落的森寒,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边的恐惧绝望,柳大郎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前柳康笙和王氏从来不说带走柳渔的是什么人,又到底在哪里,柳大郎无从知道柳渔的消息。
而如今,知道柳渔嫁到了长丰镇陆家,知道她在县里经营着绣庄,哪怕柳康笙再压制,再说柳渔手上有能送他们去吃牢饭的大把柄,柳大郎还是以去岳父家接伍氏的名义,一个人摸到了安宜县来。
如意绣庄,门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气派,柳大郎站在绣庄对面的一处巷子里,盯着如意绣庄进进出出的女客,头戴钗环,穿绸着缎。
不说钗环,只说衣裳,少说要好几两吧。
柳大郎再看如意绣庄,眼里就像卷入了一场阴郁的风暴。
这么大一个绣庄,卖的全是几两一套的衣裳,那这绣庄得值多少钱?
柳大郎想象不了,当初的八十两在他眼中都是天价,为了八十两,他被柳渔废了。
柳大郎的手在身侧攥成了拳,骨节咯咯直响。
凭什么,他成了废人,柳渔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呢。
心中的戾气压都压不住,他要弄死柳渔,一定要弄死柳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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