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生一直不来,皇帝看上去也没有着急似的。沈焉如给赵光寿使了个眼色,后者到高台边上张望了望,终于一拍大腿,“哎哟,杜学士,您可来了!徐尚书,辛苦辛苦!”
他有意抬高了声音,这边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顿时停了一停。安长公主有些明显的愕然,但立刻端起酒杯,长袖遮去了自己的面容。
“抱歉,抱歉。”徐赏鹤笑着拱手,“杜学士可不好找。”他带着身后的人到允元面前,一同跪下来,“还请陛下宽宥。”
*
允元手中正端着一只琉璃盏。
杜微生看见了,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记不起。他的目光再缓慢地上移,从允元那一身繁复的雀金长袍的领口,渐渐移到那几乎隐没不见的锁骨与颈项,最后,盯住了她的双眸。
允元感觉他似乎不太对劲,同时也被他的目光注视得不甚自在,手中的酒盏晃了晃,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客气。”
徐赏鹤拉着杜微生起来,杜微生却不起。他低着头、挪着膝盖到了允元的案前,拿过案上的青瓷酒盅,敛着衣袖奉上来。
允元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盏中之酒,已经空了。
“哐当”,她轻轻地将酒盏放了回去。这个意思,她并不想接受他的斟酒。
杜微生跪坐案边,执着酒瓶的手垂落下来,眸光黯淡,复被那长长的眼睫所掩去。席上众女见这不明所以的情状,一时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一刻,曲江池边的烟火放了出来。
是“轰隆”地一声巨响,好像震得案上杯盘全都跳了一跳。俄而半空里光华大盛,在人们还来不及抬头的一刹那已经亮如白昼,抬起头时便见那漫天光焰如彩练飞动,几乎将那一轮圆月都要遮蔽。
允元似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动作间还险险带倒了琉璃盏。想必是那烟火震得她双耳酸疼,鼻尖发涩,连心跳都猛烈无章法,但是很快,几乎都来不及反应,那烟花就归于烬灭,尘埃哗啦啦地如雨点降落,刹那之间,天地黑暗——
一双唇忽然吻上了她。
她呆住,俄而,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他在过去从来不曾吻过她的唇,因为她不容许。
可是今夜,也许是今夜他太彷徨,抑或是喝了太多的酒,他原本一直安分地坐在一个很容易找到的地方等待着皇帝的传唤,然而当徐赏鹤真的来找他,他又不愿意了。他回了一趟画院,换了一身青衣,戴上了她送他的碧玉簪,腰间是白玉挂着刀笔的衣带,他知道允元喜欢他文质彬彬又隐隐诱惑着她的模样——可是行礼,斟酒,到烟火绽放,也就是这么一刹那而已,他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看清他穿戴了什么。
也不过是半年,取悦她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听见允元的声音也带上了惶惑——“你……你喝酒了,杜微生?”
在他的唇齿之间,她唤他的姓名,不是杜学士,也不是杜子朔,而只是他最朴素的那个姓名。她像是被他逼到了什么绝境,亦可能是染上了他的酒气,连双颊都泛了红,他捧起来,看见她的眸光如夜色。
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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