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荷花酥,陛下竟然一口气吃了两个,还道:荷花酥生腻,怎的蕴哥儿那般喜欢?” 一国天子竟然记下一个人的偏好,足见上心。 嬷嬷闻言也惊了一跳,她迟疑道:“或许是凑巧了……” 容贵妃道:“今夜蕴哥儿又歇在宫中,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她垂首苦笑一声,“陛下平日来后宫次数就不多,蕴哥儿留宿宫中,他更是不会来了。” “既然娘娘笃定陛下今夜不会来后宫,那娘娘方才还去殿外……”嬷嬷欲言又止。 容贵妃叹气:“本宫只是嫌屋里闷,透透气。” 嬷嬷终是止了声,她沉默的立在容贵妃身侧,犹如一尊石像。唯有灯芯偶尔发出一声爆裂声响。 容贵妃揉了揉额间,蹬了鞋履上/床,嬷嬷取了软枕与她倚靠,“娘娘可是歇息了?” “本宫想到虞蕴就头疼,实在睡不着。”容贵妃念及亲子在一干兄弟中有多大优势,想到虞蕴就多忧虑。 至尊之位,素来你死我活,不敢懈怠半分。 地龙将屋内烘烤的温暖如春,容贵妃有些渴了,嬷嬷递来温水,她刚要低头饮用,却见水中映出橙黄暗淡的面容。 她眉头紧蹙:“嬷嬷,本宫老了。” 她容颜不再,无法再以此拴住帝王的心,她失去了一个筹码。 嬷嬷赶紧道:“娘娘不老,实是内殿昏黄,老奴再取两盏灯。” “……不必,就这样罢。”容贵妃润了润唇,心事重重的歇下了。 嬷嬷剪了灯芯,唤了宫人守夜,她出的殿外被夜风一吹,看向帝王寝宫的方向,一时无比清明。 娘娘或许说的对,蕴殿下也是四殿下潜在的对手。她此刻竟是有些怨恨九皇子,若非九皇子生事,虞蕴就会一直待在民间。 谁能想到一个半路认回来的孩子,会这般得帝心。 可惜那场瘟疫带走二皇子,都没带走虞蕴。 夜还漫长,夜幕掩盖所有。 次日天色青灰,虞蕴请过早安欲退下,被嘉帝叫住:“你也用过早膳再走,天寒地冻的,哪叫你饿着肚子回去。” 虞蕴弯眸笑,当即报了几道菜名。嘉帝扭头对大内侍笑道:“蕴哥儿这小子就等着朕问他呢。” 大内侍道:“那也得陛下依着啊。” 嘉帝挑眉:“说来说去,还是朕的不是了。”大内侍顿时哀哀告饶,惹得嘉帝嗔他:“你这老泼皮,惯会做样子,咱们蕴哥儿可当真了。” 大内侍赶紧作揖,虞蕴眨眨眼,对嘉帝道:“孙儿没有当真。皇祖父宽厚又仁慈,不会随意处置宫人。” 嘉帝笑意一滞,少顷恢复如常,“走罢,先去用早膳。” 虞蕴立刻跟上,眉眼都溢出笑意,嘉帝问:“一顿早膳这般开心?” 虞蕴点头:“因为孙儿与皇祖父一道儿吃的。” 用膳间,他不时给嘉帝夹蒸饺点心,随后才顾着自己,吃的可香。 嘉帝上了年岁,胃口不丰,见虞蕴将大半早膳用下,忍不住揶揄:“常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倒是不假。” 虞蕴顿时抬眸,“皇祖父乃天子,天下都是皇祖父的,别说一个孙儿,千千万万个也是能轻松养活的。” 嘉帝故意道:“那可未必。” 虞蕴笑道:“一定。谁让皇祖父英明神武,继先祖遗风,开盛世太平,百姓富足,国库充盈,自然是轻易养活千万个小子。”顿了顿,虞蕴偷瞄嘉帝一眼,又挺了挺胸脯,义正言辞道:“孙儿这饭也不白吃,若皇祖父需要,孙儿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肝脑涂地。” 嘉帝一愣,仰首大笑,“你这孩子,皇祖父哪里就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了。” 他凝视着少年的面庞,清澈的眼,叹道:“哪里舍得。” 过往无可更改,当下仍可弥补。 嘉帝一时无比庆幸虞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是最亲近的祖孙。 哪怕在他百年之后,蕴哥儿回想他,也该是“英明神武的皇祖父”。第214章 杀意已生 早膳后虞蕴退下, 少年离去,殿内忽的冷清了,仿佛少年这一走, 带走了所有的人气。 嘉帝摩挲指尖, 指腹仿佛还残留少年额前细腻的余温。 大内侍小心提醒:“陛下,几位大人在侯着您了。” 嘉帝处理国事, 批阅奏折, 一番忙活下来,他看向外面的天色:“瞧着都午后了, 怎么不提醒朕用午膳。” 大内侍惶恐道:“陛下,现在距午时还有两刻钟。” 嘉帝眉头蹙的更深, 连问三人, 得知大内侍所言非虚,他骤然沉默。 少顷, 他低声道:“难怪今日朕未觉出饿。” 他起身朝外去, 立在巍峨宏伟的皇宫飞檐下,天上乌云拢日, 万物暗淡无光。嘉帝收回目光,遥望宫门所在。 “蕴哥儿此刻应是在念书。” 大内侍一时摸不准帝王心中所想,简短的应了一声。 嘉帝也无须他回应, 终至午时,小太监呈上菜肴,嘉帝不甚在意,大内侍目光落在饭食,微微蹙眉。 他出得殿外寻了小太监问话, 少顷回来。 嘉帝:“何事?” 大内侍不敢隐瞒:“回陛下,今日御膳房擅自更改米食, 由往日的白蒸添了香油。小太监回话说,天沉不散,寒意凝结,香油能固守元气抵御寒凉。” 大内侍的腰弯的更下些,“陛下,御膳房自作主张,可是要惩处?” 嘉帝垂眸,拨了几口米饭,良久殿内才传来威严之声:“敲打几句。” 大内侍应声。 嘉帝敛目,固守元气? 道教的玩意儿。 未时两刻,红尘道人被秘密传召内殿。 这些日子的冷淡禁足,并无损红尘道人分毫,她一身天青色道袍,乌发高束,坠以布帘,之后身上再无任何佩饰。 嘉帝打量她,那目光很是复杂,有一个男人对女人美丽容貌的欣赏,也有寻常人对道人的警惕防备,更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冷漠。种种情绪交织,压迫十足,在这样的目光下,红尘道人依然神情未动。 “你不怕朕杀了你。” 红尘道人抬眸,她一双眼似有情又似无情,清凌凌道:“不瞒陛下,小道道行颇浅,并未堪破生死,若是陛下要小道性命,小道自是怕的。” “你这样子可不像害怕。”嘉帝把这玉麒麟的摆件,语气玩味,但也高看红尘道人一眼。 不似朝廷犯事官员,一旦败露,跪伏在地连连告饶,涕泗横流,哪有半分文人清高。 若是杜长兰在此,估摸是翻上好几个白眼。 红尘道人孤身寡人,身死也不过一人之事。 犯事官员却是拖家带口。临死前哪是为自己求饶,是在为自己族人求一线生机。纵古观大骂君王者,十族以内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杜长兰不在此,也无法巧妙点破。由得红尘道人大做文章,一番玄之又玄的道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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